萧天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就开口说道:“吴青山,你已经被剥夺了晋城知府一职,皇上命我将你押解至京,听候审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青山就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了牢门前,目光恍惚,脸色怅然若失。
“王爷,下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半个来月,也算是想通了,下官今年四十又三,二十四年前中了进士,从此踏入官场,在这官场之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早已经将入仕时的雄心壮志给忘了个彻底,只知道怎么往上爬,怎样得到更多的利益。”
“所以,如今下官被困在这牢房里,暗无天日,随时准备着掉脑袋,都是自己一时贪恋犯了错,我认。”
“但王爷啊,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之上不可能一点儿污垢都不沾染,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阁老,他们敢说自己都是清清白白,毫无嫌隙的吗?”
“他们比我好的就在于他们运气好,他们运气好,所以就坐到了高位;他们运气好,所以就呼风唤雨,受人瞩目;他们运气好,所以就高高在上,我就想爬的更高,这不算错……”
“错了。”吴青山越说越激动,但还没有说完便被柳拂打断了,所以他愕然的看着柳拂,目露疑惑。
“吴大人,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也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叫你一声吴大人,是因为你刚刚说的入仕时拥有的雄心壮志,但你后面所说的,我不敢苟同,所以我才会打断你。”
“人人都想往上爬,爬的更高,爬的更远,这不算错,但错的在于你用的方式,你刚刚也说了你二十四年前中了进士,是有抱负的年轻人,那时的你有才华,有雄心,但就是没有毅力,你完全可以凭借着你的才华横溢在官场之上大显身手,但是你堕落了,你受到了官场的耳濡目染,你变得利欲熏心。”
“吴青山,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大腹便便,脑子里尽是盘算着自己的利益,你心里哪里还有一点儿百姓的位置?二十多年前,你是一个清秀且骄傲的男子,可如今你却是一个遭人唾弃的人。”
“你是晋城的父母官,你不想着如何带领着晋城的百姓安居乐业,不思量着如何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反而伙同卫将军一同谋反,你知不知道,一旦他们真的举事成功,你的晋城百姓会如何?朝廷会如何?”
“还有,为了不引人注意,你将晋城的乞丐们统统驱赶到了山庄,为你们私下配制炸药,中间出过一次例外,那么多人丢了性命,你们也没有停手,反而将魔爪伸向了更为年幼的孩子,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丧尽天良吗?”
“吴青山,据我们所知,你也是有孩子的,你的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一岁,也是正好的年纪,你溺爱他们,难道不曾想想和你孩子一般大的另一些孩子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吗?”
“你说是官场改变了你,为何不说是你自己内心的私欲将你笼罩了?你连现在都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你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寒窗苦读数年付出的努力?你愧对先贤圣人。”
柳拂一口气说完,顿时感觉胸腔内激荡了不少,她是一时情急了,吴青山说的话让他很是恼怒,于是便忍不住反唇相讥。
萧天逸眼睛发亮的盯着柳拂,如同发现了宝贝似的,他一直知道拂儿是善良的,同时善良的过分,可压根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番有见解的话来。
有理有据,顿时将吴青山堵了个彻底,他哑口无言,愣愣的站在原地,嘴里喃喃地说道:“抱负,抱负……”
突然,他像是发狂一般,仰头大笑起来,引得萧天逸柳拂二人惊诧不已,不只是他们,连一旁的犯人也被吸引了视线看过来。
“姑娘说的对,说的对,是下官蒙了心,姑娘一言,对吴某来说,如同醍醐灌顶,下官顿时感觉神志清明,多谢姑娘指点。”
吴青山显然欣喜不已,丝毫没有因为此时的处境而痛苦。
柳拂与萧天逸对视两眼,觉得事情匪夷所思超出了她的估计。
原以为吴青山一直是一个置百姓于不顾的昏官,可没想到他曾经也是有抱负的一位青年才俊,说明事情不能凭主观臆想下决断,要了解清楚事情的本质才行。
吴青山显然神情激动不已,胖胖的身子在诺小的牢房里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将萧天逸和柳拂二人置之度外。
二人看了一眼,也知道吴青山是不能再聊下去的了,于是只得返回了知府府邸。
这一路上,二人还是无言,但气氛却明显阴沉了不少,柳拂沉浸在吴青山的事情里,萧天逸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没有开口打扰。
“王爷,你说为何吴大人会变成这样?水至清则真的无鱼吗?”她的声音很轻,转眼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虽然高谈阔论的数落了吴大人一番,但那只是发表大论,她根本不知道现实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在吴青山面前,她可以尽情数落他,但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了现实的生活里,她却知道,要想真的在官场上衣袋拂过不沾染一丝灰尘是很难的,柳拂觉得那样的人不存在。
柳拂很容易钻了牛角尖,因为不肯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虽然在萧天逸自己看来并不算什么大错,她却能坚持到现在都不露出真容,害的自己只能陪着她一起演戏。
萧天逸不想她又钻了牛角尖,所以他就打起精神为她讲解,他先是摸了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