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清河寺到了。”修域掀开车帘,看着自家大抵是刚刚睁眼的公子,车内的人目光微寒,但是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神情。
这秋意袭了清河寺,入目的是一地的落叶,还有一个清扫的小僧。
白南烨下了车,似乎已然忘记了刚才路途中发生的事情,眼看寺门敞开,也是满眼的冷清,今年前来还愿的人似乎比去年还少。
寺庙也不处于高山,只是比平地高些,但这处的寒气却是可见的,一路而来,这城郊外的空气确实冷凛。
想来自那了尘大师圆寂,这寺中僧徒对于礼佛之事也多少是分了心的,而以前大多慕名而来的香客,就此也少了。
“施主,路上可是有事耽搁了?”从门口迎来的小僧一身布衫,慈眉善目,语气柔和地问道。
白南烨眼底有些流光一动,这小僧看着有些面生,只是近几年也未曾听过临川城内有人出家,但人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修域吩咐车夫将马车安置在附近的马厩中,随着公子上前的步伐,一主一仆二人已经是进了清河寺的大门。
跟在白南烨身后的修域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前来搭话的僧侣,今日公子大概也感到几分意外了,很久以来大家便默认的规矩,便是这寺中的僧侣一般不会主动与前来进香的人说话,况且今日这小僧确实看着面生。
清河寺除了了尘大师的名声在外,还有一样东西吸引着众多有愿要还之人,白南烨抬头看着面前的一尊大佛,多少撇去了些杂念,这佛用金粉饰了衣裳,日日在此静看着人间过往,将凡人的善与恶悉数看在眼底,却从不作声。
凡人的愿不过乎七情六欲,若是贪的多,自然觉得苦楚多了,便来找佛祖诉诉苦,只是这端坐在大堂里的佛,大概是清明的很,求愿者来来往往,前来还愿之人却少之又少。
鼻尖充斥着浓重的香火味,已是吩咐人将备好的香火以及贡品交与了庙中管事之人,白南烨望着大佛大约有半刻时辰,清明二字自然不易看透,可这活了二世余年时间,可余下的时间,所剩无几。
“施主,这是一位道友托小僧赠予您的东西。”此时堂中只有两人,说话的是刚才那位小僧,白南烨收敛了一下眼底的情绪,转身回头便看到了眼前之人双手呈上的一枚铜钱,这纹饰还有几分眼熟,与此刻就在他怀中的铜钱几乎一样,但人面色不变,眉头却是一蹙,那道士,竟知晓他的行踪。
看来开初断言此人乃江湖骗子倒是他的一己之见了,这道士应该不会在他出门之后跟随,只能是这人前来拜访白府时已经知晓白府有这样一个规定,何况临川城内这几天陆续有人前往清河寺还愿。
但是如此情况还是始料未及的,白南烨看着这枚铜钱,心下犹豫该是接不接了。
一时沉寂无言,他之前收下的那枚铜钱半是出于一时兴致,半是觉得并无大碍,虽然那道士动机不明,但看来并无恶意,他也赠予了几两银子,算的上是礼尚往来了。
但眼下这第二枚铜钱,与开初的心境截然不同。
“那人还说,他并未插手白施主的事情,自然也没有猜测施主的心思。”因着这话,白南烨不动声色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变化,那人也是知晓他最不喜的是什么,只是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却好像故意透露着什么。
眼前走了这一趟的人神情也很平静,但是他的眉眼间突然有了些疲倦,虽说不插手,但已然表明是知晓他牵扯到了哪件事中,不会去猜测他的心思,可今日将这铜钱送到此处,何尝不是已经动了这般心思。
就刚才车中闭眼所看到的那些景象,那烧伤的脸,红盖头下的骷髅头,若当真是妖,看来他的这一身妖骨,比古籍中所言还要厉害几分。
“那白某便收下了。”从这人手心中拿起这枚铜钱,凉意从指间传到了手心,向来指尖常有的寒气,竟也是凉不过这东西,怀中的那枚铜钱倒像是被捂热了,胸口处感觉到暖意,两者对比更觉有差别。
看来有必要查一查那道士的身份了,自称从方丈山来的道士,方丈山……
白南烨离开寺庙之前没有再看佛像一眼,大概佛祖也不愿见他这么一个……苟延残喘之人。
“公子,是否要停车休顿一下?”车外的人语气略有几分担忧,这清河寺离城中也有些远,公子的身体该是吃不消。
“不必”像是过了良久,终是听到里头的声音,白南烨的脸色确实比之之前苍白了些,但是精神尚好,还未见着什么异常。
车外问话的男子听出这语气中的疲倦,担忧的神情并未减退,若是按时间来算,公子这几日身体该是要很难受了。
白南烨视线仅是看着前方,眼中微有些眸光波动,这么些年,只要到了必定的日子,骨子中如同有万千虫蚁附身,疼痛难忍,可久而久之竟也是习惯了,若说没有缓解的法子也不尽然,只不过他从未主动去找寻这些东西,毕竟,他并不想变成怪物。
眸子沉了沉,人的心思自觉的往其他事情上去了,若是变成了妖物,乃是当时他最为厌恶的东西。
白南烨视线从墙上的画转向桌上的一把扇子上,当年留在原处的东西经由这么多年却未腐烂消亡,看来有些东西的存在确实是超出了纲常。
屋内燃着香炉,像是水雾一样的轻烟升腾,男子的眼眸也像是染有雾气了。
云青兮回了客栈,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