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过了肃宁王的生辰便能自如些,料不到去贺了寿又在屋里半个月。碍着展墨的面子,展颜登门赔礼谢罪又罚了半月闭门思过展颜向来不肯待在屋里的,这一个月来却像给人下了咒一般定在屋里出不得门。头两日展铭尚有些良心日里出去浪一圈儿便回府同展颜在府里四下走走,后来便只回来时与其解闷儿,再后来便难得见上一面美其名曰要留些功夫给展颜抄《女训》。
听了这话展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同闭门思过一道儿惩处下来的还要抄录三份《女训》。打小展颜也同二哥一道请了夫子,政道学问,史书兵法一样也不落下。闲暇偷空展颜也同秀月偷偷寻了杂书来看,秀月的娘,烧饭的吴妈每叫秀月多读读《女训》、《妇德》,道此乃女子之注经宝典,展颜有一回见秀月读的颇有味道抢来瞧了几眼,登觉一股子陈酸腐朽之气,便扔还与她自此再不想瞧。如今倒要一字一字抄录三遍,兹事之惨绝人寰全不亚于闭门思过半个月。
更叫人气愤填膺,展墨领展颜登门谢罪时,那宋夫人斜睨着小眼一双纤纤玉手搅着帕子阴阳怪气叫展颜好生读读《女训》,要明白做女子的本分,只教展颜恨不能再将其扔到水里洗洗。
展颜又在心底将那宋夫人拳打脚踢一顿方解了些气,提起笔蘸了墨埋下头抄录,好些日子了,抄的还不过三章,越抄下去越觉肩膀酸痛,头渐下滑最后索性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在纸上划上几笔。
“你写字的样子倒是新鲜。”
展颜头也不转:“大哥今日回的这样早也新鲜呐。”
感觉展墨走近了,展颜缓缓坐起身,见手边多了一摞纸。扔下笔拿过来一瞧,展颜简直惊的要叫起:“大哥,这这这这这是你写的?”展墨轻轻点头。
展颜眼冒星光,拿着一顺看下来,已是三部完整《女训》,字迹竟是一模一样,便是叫二哥也认不出来。这样算来,展颜抄的还有多。捧着这摞纸展颜心花怒放简直要乐得跳起。
“真真还是大哥疼我,大哥简直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见展墨只白眼看自己一眼,展颜料想马屁无效,忙站起来拉了展墨坐下:“大哥辛苦大哥辛苦,小妹这就去给大哥倒茶去。”
“大哥,你怎会模仿我的字迹?”
展墨喝着茶淡淡道:“你写出来的也称得上字迹?”
展颜讪笑:“字虽难看点,好歹也成个体,勉强能称得上吧。”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又扬声道:“若是我的字写得工整,大哥还能轻易模仿的了?”语罢见展墨放了茶杯淡淡看过来,忆起展墨要模仿字迹也是为了替自己抄录登时又底气全无,嘀咕:“我也算是因为大哥才受了罚,大哥帮我也算理所当然呐。”
“这样讲倒怨我了。你这字较旁的可难临摹多了。”
“啊?这不能吧!那大哥你怎写的这样像,连我自个儿都认不出来咯。”
“刻意去写,自然有成效。”
“是吗?”展颜将信将疑,又道:“大哥你也写几个字叫我也试试看。”
殷勤去取了上好的纸和墨,将墨细细研匀,扶正镇尺,弓着腰在一旁候着观看。展墨看展颜如此便拿了笔,提笔蘸墨,信手写上“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是指明明罚我抄录《女训》,却叫大哥仿着我的字迹抄了?这分明是滥竽充数。不过滥竽充数好歹有些真的,我这一水儿全是大哥写的。
展颜没了临摹的兴致,夺过笔来续写上“助纣为虐”,写完得意洋洋放在“瞒天过海”边上。看着桌上八个大字,“瞒天过海”几个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笔锋强劲苍劲有力;反观之一旁“助纣为虐”四字,笔画潦草毫无布局,东一笔西一划,歪歪扭扭。想着方才展墨说这样的字难以模仿,却委实是大实话,全无规律可循,便是叫展颜来写也难以再写出几个相像的,展墨一贯字写得龙飞凤舞,写这样的鬼画符真真难为。
愈看愈觉脸上发热,展颜扔下笔将纸一股脑卷来收起问展墨:“大哥这几日似乎闲得很呢?每日上值两个时辰便回来了。”
“前数月操练过紧了,也该叫他们略歇息些。”
展颜在屋里闲散踱步:“不知道大哥是如何练兵的。”
“过几日禁令解了大哥带你去校场瞧瞧便是了。”
说到禁令展颜心下又隐隐烦躁起来:“大哥,这我也闭门一个多月了,罚也罚了,那肃宁王该把心放下了吧。”
“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展颜一个回身惊讶道:“我已是一副全然忘怀的样子,任凭惩处听之任之,又过了这许多天,还只是差不多?”
展墨道:“非是你听之任之之效,过了这许多天,肃宁王已思虑出对策,便是你拿此要挟他亦能不为所迫了,故而差不多能不放心上。”
原来是这样,展颜心道这些人委实心眼忒多了,难不成全天下的人皆是同他们一伙一伙的?再者若要人不知己便莫为之,既已为之何惧知之?然无论如何大哥既如此说了,这事总也是能过去了,日后不必惦念着也是好事。
展颜面上复又舒展开来,展墨本欲开口提醒她那书生仍无消息,也不得太过大意,因见着展颜面色舒和不忍叫展颜又新添担忧,又想横竖在京都,即便出门有暗卫护着消息也能及时传达,那书生也奈何不得她,便将话咽下不提。
因是烦恼已除,展颜这几日虽仍只待在府内,面上却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