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茉在四千岁生日的时候，第一次被人问“你有没有后悔”这样的问题。当时婉茉还年轻，生活给她的只是无忧无虑，她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有缘无分，亦不晓得什么叫做求而不得，一双水灵的眼睛透出来的尽是年轻的生猛劲儿。“我灵溪族的女孩子才不会后悔，所有事情都是说一不二，我迈出的步子，断然不会有回头的时候。”
婉茉第二次被人问这个问题，是她五千岁，决定要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她记得她咬咬牙，硬是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挤回去。那也是婉茉第一次发现自己无能的时候，因为她连自己的眼泪的控制不了，想要挤回去的东西，生生的一个劲儿往下落。她撇过头故意不看问话人的脸，袖子里的胳膊被掐的黑青了一大块，血丝丝的往外冒，嘴里硬生生吐出三个字：“不后悔”
婉茉最后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她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清楚问话的人在说什么，好像是断断续续的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拼啊拼，勉强出来了这样一句话。她很想笑着认真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没有遇见他，千千百百的岁月都算是白捱啊”她还很想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她屋里南边柜子最底层里，放着她刚刚给他织好的衣裳，虽然织的不如那些宫娥织的好看，可是她再也不可能看他穿上的样子了”
意识彻底流失前，婉茉的脑海里猛然回想起在凡人话本上看见的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绿了芭蕉，红了樱桃”，做神仙有什么好，倒不如只有数百年寿命的凡人看的透彻，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记忆里那个白衣少年好像还如初见她的样子，眉眼透彻，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鲜衣怒马不过当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