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开眼,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不耐,“是你呀,怎么了?”
“我的饭呢?”他本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出口的却是含讽的质问。
少年突然一笑,眼中竟带出几分狡黠的光,他一扫方才那昏沉情态,抬头盯着他,笑道:“石头,原来你也会在乎,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原来,你也需要别人对你好。怎么,我没回去,你就担心地四处找我来着?”
他顿时明白:他一直在等着看这人的好戏,这人也是如此,且先发制人洄。
一种被人窥破心中所思的情绪蓦地从心底涌起,他冷笑一声,眸光如刀子一般扫过对面的人。
少年却似犹不自知,淡淡道:“我那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口说无凭。石头,你一直认为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没有。但是,即便我愿意待你好,你却从不给我回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待你好?
“这世上,即便是骨肉至亲,也未必一定会待你好。石头,没有人天生就是要对你好的。但你可以待别人好,一个、两个、三个……总会找到愿意同样待你的人。你如此不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多,方才得到这份回报。可他们对你好了,不是吗?如果你不喜欢这种交换方式,便不该先对人示好!
“他们现下必定在担心你。回去吧,那是你的责任!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他的责任,那不是可以回避的!盒”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就为了听他此时的一番话?连玉的十指陷入手心,已是勃然大怒。他抑住自己想掐住这人脖颈的冲动,怒极反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真心待我?关于你的来历,你从无一句真言。”
少年耸耸肩,倒也老实,“嗯,我为你干活换取食物,已表达了我想和你做朋友的诚意,你却总是不理不睬,我自会对你胡说八道了。因为我要你知道,我已先踏出了一步,你要对我交心,我才会对你交心。”
连玉心间一瞬仿佛被一股激烈汹涌的情绪填满,他冷冷笑道:“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何不实诚点说,你想让我回去,是希望我日后能报答你?否则,我一无所有,能拿什么给你?”
少年似乎觉得他的话好笑,噗嗤一声笑道:“石头,我想要好玉做笛子,可家中不给零用钱,我买不起,才辗转到此。我和这里的二老板说好了,我帮他干活,不要工钱,只要一块玉石。约定的期限也快到了,届时我便离开。你可选择随我走,我带你去治病,然后你再回家;或是你直接回家,我想,你家绝对有治好你病的能力。
“以后,你若记得我,随时到我家找我玩;若不喜欢,咱们便这样散了,永不再见。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聚散。刚好遇上,觉得这人可以结交,便共笑、共聚一场,然后辞别,各自赶路。我说不问你要什么,你当真以为我是诳你的不成?”
连玉看他眼睛亮亮的,一时震住,竟想不到任何话来驳他。
方才盛怒之下,并不理会他所说,此时,那些话语缓缓在脑中淌过,他竟突生一种宿命感,心里有一个声音沉着地对他说:是,是时候回去了,连玉!
但他却痛恨这少年的算计和布局。
“受教了,就此别过。”他冷冷说罢,转身便走。
“哎,石头,你别恼,先别走,听我说……”也许是为他的冷漠所慑,少年惊住了,从后面一路追赶过来。
他几个纵跃,却一下隐匿了踪影。
“石头……”
耳边,只听得那孩子惊惶的声音在林中摇曳。
*
那晚,他没有回窑洞,宿在林中的一棵老树上。
翌日,他准备离开这隐居了三个多月的地方。
走到河道旁,身隐山草林木间,一眼便在三五十人中看到那孩子的身影,他正低着头,神色有些无精打采,他的心不觉微微一沉。
两个壮汉突然伸手朝那孩子的臀部摸去。
那孩子一震,返身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几名监工走了过来,喝道:“什么事?”
那孩子指向两名汉子,咬牙道:“他们摸我。”
那两名汉子交换了个眼色,冷笑道:“真是好笑,你又不是姑娘家,我们怎会碰你?”
人们听到***乱,都纷纷回头。
监工立下斥道:“凑什么热闹?还不赶快干活!”
一名监工冷冷地扫了少年一眼,嗤道:“他们说得对,你又不是姑娘,他们碰你做什么?”
少年脸上涨红,他对这种诡谲似乎不是很懂。穷村子里头,未讨媳妇的男人大有人在,在此干燥、苦闷、暴晒的环境下工作,自有些强烈需求。除了监工以外,这里都是村子里的男人,虽有些婆娘,但都是村中人的媳妇或是闺女,自是不好动手。这少年虽说样子不怎么样,又是个男孩儿,却年岁尚小、眉眼灵动、肌肤水嫩,方才看他微微噘嘴,这两名汉子便生了歪念。
村人中,男人自是大笑不管;有妇人、婆子看着不忍,却又不敢多管闲事。毕竟,方才动手的那两人是村中流痞,并非什么善类。
少年看监工态度恶劣,更是大怒,道:“叫你们二老板过来。”
几名监工齐声哄笑,其中一人蔑笑道:“你凭什么见我们二老板?”
他们知那二老板甚是喜欢这少年,说这少年甚是懂玉,答应他帮衬完后将一块上好玉石给他,心中自是嫉妒,便是他们平日也只是拿些银钱。俗话说得好,这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