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保护你,有朕在,他动不了你!”
“可我爹是他们害的,你让我怎么释怀?”她微微笑道。
他看进她带着嘲弄的眼睛里,心里微微一震,脸上却仍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你胡说什么?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旧部,魏成辉怎么会害你父亲?”
“我当提刑官的时候查到的,还有,魏成辉曾囚禁过我,他亲口承认的。你不会动他们,但我要为我爹娘报仇。”她仍旧淡淡说道。没有告诉他,最早和她分析过这事的是连玉,也没有说,她今日手刃魏无均,除去为父报仇,也为她的爱人。
李兆廷心中的怒恨就这般被她唇边苍凉的笑意打败。
这段日子,每和她多相处一分,他就多认识一分,她是他身体骨血中的一部份,他深深亏欠着她,他深深爱着她。
比他从前知道的深,也许,比他如今知道也还……深。
若换作其他宫嫔,为保同魏家的关系,今晚他是必杀无疑,可这个人是她……
于是,他似乎并不后悔。
哪怕她才骗了他出宫。
只是,如今,哪怕他听她亲口对阿萝承认,她心里还是有他,他终是不确,她对他的爱是不是比连玉深?
可他却好似一头栽进了沼泽泥潭,不断往下陷,不断地……
遇到刺客,他想也不想,就挡到她跟前,过后就连他自己也细思极恐,他似乎连命也可以给了她?
是不是这样?
看着她依然如平静似镜的湖水那般淡淡看着自己,他心里发痛发狠,不顾伤口流血,猛地把她掳进怀中,狠狠吻住她……
直到血染黄袍,他眼前一阵昏黑,他才咬牙放开她,她靠在他怀中,低声问道:“兆廷,我以后是不是都要住在这里?”
那是很懂事的口吻,就似儿时她把他惹怒,他一言不发,快步而行,她则锲而不舍就像跟屁虫般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问,兆廷,我是不是把你惹恼了……他心中一阵发紧,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仿若承诺地说道:“等过些日子,我亲自把你接出来……一定!”
“好,我怕我等不了太久。”她轻声说道。
*
阿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冷宫的。
听到那些宫人禀报后,他对自己伤势不管不顾,从床上弹跳而起,穿衣着屐,连话也并未同她多说一句,领着人旋风般便直往冷宫赶!
他神色中有勃发的怒气,更多却是……恐惧。
他怕魏成辉和太后会杀了她。
她悄悄跟着他来到冷宫门口,在院外,目睹一切。
他情愿得罪魏成辉,甘冒大不韪也要把她救下!
在魏、晋、司岚风等人出来的时候,她带着梅儿隐到近处树后,不希望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又终究还是忍不住再走回去,她想看看他怎么痛恨她。
可是,没有。
有的只是
他对她疯狂般的热吻,还有诺言。
那种感觉,就好似,他要把她带进他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娘娘,你为何不进去质——”梅儿跟在她背后,低声问道。
“你还嫌丢脸丢不够?”她回头,冷冷说道。
主子眼中的红丝和空洞,让梅儿不敢再多话。
阿萝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可才走到御花园,却再也掣肘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从前如此爱她。为什么……
若当年她不曾因痛恨双城让之赴约,今日是不是不同光景?连玉他……他不会这样……
而且他也不会遇到冯素珍,他们会好好的……
“连玉……连玉……”
她心如刀割,低声唤着,背后树丛忽而一声响,梅儿一惊,喝道:“谁在那里?”
有人缓缓走出来。
一身艾青长袍,有张清俊深致的脸。
“你是桑……湛?”阿萝蹙眉,依稀记得对方唤这个名字,她不悦地出声。
他看到她哭泣,竟不知礼节回避,这是要存心看她出糗?!
她冷冷看去,却被他眸中深处,那股深沉幽谲的东西所慑,竟又莫名紧张、不安起来,却又无比古怪地有丝想与之亲近之感。
“草民得皇上所召,如今在宫中作客。”他淡淡说着,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
她看着他手中那方雪白的帕子,有些惊震,但随即又禁不住伸手接过。
“无意冒犯,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草民告退。”
“娘娘,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在梅儿的迭声叫唤下,她方才回过神来,而他早已有礼而疏冷地离开了。
*
桑湛再次回到冷宫。
哪怕,他和阿萝一样,不过是须臾前才离开,他也明明听到,李兆廷法方才曾吩咐,让司岚风派人把守,但他还是回来了!
冷眼盯着冷宫院门前,数十禁军侍卫来回走动巡逻,他眸中闪烁着如老鹰捕猎般的光芒,那股阴郁比李兆廷方才危险十倍……
……
素珍吹熄灯火,准备睡下。
幸好虽是冷宫,但对方临走前命宫中仆妇率领宫女其中一个房间清扫打点出来,又取来崭新的被褥和熏香……让无名也留了下来,就在对面的房间。
今晚,她也委实累了,舌上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味道,但她不会认为是李兆廷残留在她口中的气息,是她自己。
她……没有什么时间了。还有余京纶、毛辉和魏成辉!
——
应该下章就有非常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