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屋里藏书甚多。她从前胡闹,不爱读书,但身为皇室子弟,她草包是一回事,先生该教的还是教了,她遂仔细看去,想看看他都看些什么书。
一路浏览过去,但见政史军事、地理游记、诗歌文集、医卜星相,应有尽有。她从前以为他是个习武的,没想到他竟有如此书生气的一面,不过也难怪,他是素素的哥哥,素素读的书就很多,家学渊源。一念及素珍,她就难过得发颤,不敢再想下去。
“无名姐姐,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竟被老大囚在此处,他不在,还指定要你每天过来执刑……”
这正想着,只听得脚步声乍起,似乎是一众人走了进来,她本想出去,但一听说话的正是看她不对眼的梧桐,便立刻打消了念头,只等他们走了再走。
“这事儿你莫要再问了,这是老大心里的痛处。还有,此事你千万不能在公主面前多提一句。否则,惹怒了老大,后果自负。”
“姐姐,连我都说不得吗?这跟那公主又有什么联系?”
“梧桐,姐姐劝你一句,莫要再对老大动什么心思了,老大从前经历许多事,你走不进去的。”
“那公主不过是前朝的公主——”
“好了,你若再多说便出门做买卖去。”
“好好好,好姐姐我不说了。”
两人说着,脚步声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另一个说话的自是无名无疑,连欣心里隐隐猜到什么,一时情绪激昂,盈满胸臆,浑身都打起颤来,她飞快把门推开一线,但见众人也并未走远,就在对面一个屋前停下,二人背后是六名门中子弟——那屋子甚小,闩着锁,连欣原以为那是无情摆放杂物的地方夥。
无名从怀中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室内只有一桌一凳一灯,看去平平无奇,却又给人一种过于简陋的古怪感觉。
无名走到灯前,弯腰用力旋扭,左三,右四,但听得轰隆一声,地面立时下沉,一个黑漆漆的大口好似要将人吸吞进去一般,一条石阶也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
梧桐心中微凛,背后几名小捕点亮了手中的灯,一路走下去,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及至到底,几名青年将灯悬于两侧墙上,借着虚弱的火光,梧桐得以看清,这窖中筑有一间囚笼,笼子前方是两两副木架,架侧放满刑具,有些刑器上面甚至还粘着稠黑的血迹,形容可怖,一阵呕馊酸臭的味道更是迅速钻进人鼻中,好不难受。
两个黑糊糊的犯人蜗扒在笼里,看得出,吃喝拉撒都在此间。
听得人声,两道身影猛然扑起,其中一人讨好着笑道:“无情,放我们出去,你也知道我们师父,皇上跟前的人,你要什么都行!”
另一个道:“这样好不好,我们出去后给你办事,我保证,说到做到,你若不信,可以给我们喂毒,我俩兄弟必定听你驱使……”
两道声音均是破哑不堪,听去伤势不轻,梧桐听着越发惊疑,却听得无名冷笑说道:“就凭你们也配给老大办事?若非你把公主抓去,李提刑便不会破釜沉舟,死无葬身之地,若非你们满肚污秽,将公……”
她说到此处,想起无情的禁忌,当即噤了声,只冷冷说道:“你们是真该死。你们这两条畜牲,就在这不见天地日月中了此残生吧。”
其中一人闻言大怒,用力摇起铁栅,“无情呢,无情去哪了,让他来跟我们说!”
“你告诉他,他如此可不妙,师父肯定在寻我们,一旦让他得知消息,必将你等碎尸万段,夷为平地!”
梧桐眯眸细看,那是个魁梧糙汉,衣衫褴褛如乞,肮脏得看不清本来颜色,衣服破开的地方血肉模糊,结痂和布料都浆到了一处,他这走到边上,也让她看清,他一侧眼眶只余一个大洞,右手两根手指齐根而断,骨腐肉烂,她猛地捂住嘴,差点没呕出来。
另一个的处境估计比他好不了多少。但似乎比他沉稳,没有再费唇舌。
无名方才提到李提刑,那末,这两个人应当和老大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妹子的死脱不了干系,而无名似乎还有什么没说,那又是怎么回事?她心中疑虑愈深,无名已命人把锁打开,将二人拖出栓到前方的刑架上,梧桐也看清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模样蜡黄,眼皮耷拉,仅余的一目却透着精光。六名小捕也是狠角,蘸了盐巴的皮鞭直往二人身上招呼,看样子二人往日应也是骁厉之辈,但没几下便招架不住,先是不停咒骂,而后是凄厉嚎叫,苦苦求饶。
无名却只冷冷看着,毫不手软,看到差不多,方才让小捕们将人解下来,扔回笼里。
这二人不消说,自是毛辉和余京纶了。
却原来,无情花了几年时间,成立了捕门,随后令捕门好手潜入京师,跟踪二人,什么时间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间出门办事,带多少人,将二人行踪摸了个透。为免打草惊蛇,每跟一处,换一批人,当真是花了大心思。终于时机成熟,二人月前外
tang出替无量上人办事,他在路上设下埋伏,先以调虎离山之计,将二人手下的人尽数诱离,随后与冷血铁手将二人擒下,带回门里。
“无情说,连欣是他的女人,我们做了该死之事,可无名,我看你火气如此之盛,分明是对你那老大有些意思吧,可惜他宁愿要个被我们玩过的小贝戋人也不要你。”
梧桐随无名走出,陡然听及那瘦子阴恻恻的笑,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