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串笑声。
阿香皱了皱眉头,“你笑什么?”
“呵呵,我笑你同她一般胆小。”
“她,是谁?”
“我夫人,甘倩。”
阿香一挑眉,“甘夫人?”
“正是。”
“她去哪里了?”
“前些日子病逝了。”
阿香一时间语塞,竟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出言安慰,还是转移话题呢?
门外之人却是极其坦然的说道:“今日是大喜之日,不提这些也罢。现在想想,我以后该如何称呼你呢?孙仁?太过死板无趣了。阿香?”
“不许叫我阿香!”阿香捏紧了簪子,这是兄长和夫子才能叫得的名儿。
“香香?”
“俗气!”
“丫头?”
“无聊!”
“阿仁?”
“难听!”
“爱妾?”
“滚!”
……
换了十多个称呼,没有一个是阿香听着顺耳的,刘玄德连连叫苦,这孙大小姐,当真捉摸不透,改了好久,没有一个语气缓和一下。
思虑间,阿香缓缓眯起美眸,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突然出声道:“喂!刘皇叔!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刘玄德正了正身子,“哦?三章为何?”
阿香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围着桌子慢慢踱步,“这其一嘛,就是你不得与我同房!你我成亲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要分房睡!”
“可以。你放心,只要是你不愿意的,我是断断不会为难于你。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你不能再犯我东吴!我与你成亲,为的就是修两军之好,你不能再做出伤害我们东吴的事情!”
“这是自然。”刘玄德点头答应,不再说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三是,两年之后,还请你赐我一纸休书!你放心!这两年之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一个贤良淑德、口碑极佳的贤内助!我只想你能在两年后还我一个自由。”
门外没有声儿了,一时有些清冷,夜风太过于猖獗,带得门窗吱呀作响。
阿香寻思着,莫不是刘玄德年纪大了,被这大风吹得头热脑胀,就这么坐在门口逝世了?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门边,靠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口,将脑袋探了出去。
他一拢红衣,玄文云袖,席地而坐。
他正巧抬起头来,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五年。”
她眼中满是不解。
他赧然一笑,“五年。再陪我这糟老头五年,五年之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统统与我无关。”
她眼神坚定,“好。五年就五年,我耗得起。”
在孙府的下人们之间都流传着这么一段佳话,孙家小姐当真是觅了一个好夫婿,两人情投意合,相谈甚欢,每每出入皆是成双入对,引来百般羡慕。
眼看着离刘玄德回蜀汉的日子近了,孙仲谋忙派人将阿香请到了书房。
阿香半挽云髻,斜插了一支白玉响铃簪,耳坠一双红翠滴珠耳环,着一笼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外披一件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轻轻推开门,“哥哥,有事找我?”
孙仲谋回过身,一双细长的凤眼随意扫过,冷眸一转,似有寒一道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冷言道:“妹妹最近过得可真是舒坦。”
“哥哥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咱们兄妹,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你还知道我们是兄妹啊?呵呵,我以为你忘了孙家呢?!”
“哥哥言重了,我自小长在孙家,虽然大哥去了,但是二哥也与我有着不可断的血缘之亲。我怎么敢忘?”
“哼,说得倒是好听。怕是你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刘玄德身上了吧?哪里还顾得上哥哥们的死活呢?”
“二哥,今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如此说教妹妹么?”
“呵,说教?你将东吴置于水深火热而不顾,与那贼人苟合,还让人说不得了?!”
阿香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目而嗔!请你放尊重些!当初是谁让我嫁不得自己所爱,偏要嫁给刘玄德为妾的,二哥莫不是忘了?!”
孙仲谋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好,既然妹妹有如此觉悟,那不妨就将你的真心表出来,让哥哥看看咱们东吴郡主,识不识大义?”
他将盒子往阿香面前一递,“这里面装的是无色无味的断肠散,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肠胃溃烂致死的一味毒药。去给他喝下,让蜀汉成为无主之地,这样,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阿香伸出颤抖的一双手,指间触碰到冰冷的木盒,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悲戚,她扯出一抹苦笑,声音沙哑,“哥哥,真的忍心让阿香守寡么?”
他将盒子粗鲁的往阿香手中一塞,“事成之后,别人只会说东吴郡主大义灭亲,谁会在乎你是不是寡妇?那个时候,这天下霸主之位就离我们东吴一步之遥,三国好儿郎皆任你挑选!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对那刘玄德,真生出感情来了?!”
“绝无此事!”
“那你还有何顾虑?”
阿香摇了摇头。
孙仲谋一甩广袖,轻扶上阿香得肩头,“放手去做吧,我的好妹妹。你不是一心想嫁给陆伯言么?事成之后,管那陆伯言愿不愿意,我都可以让他娶了你,你不用顾虑他护不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