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深知辛粒早已凶多吉少,但碍于男人的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来伤他的心扉,摆摆手道别,转身坐上那辆黑色的吉普车。
尸体遍布,有几家民居甚至被炸得破碎,黄色泥巴不再成型,化成一小块泥块,还有的已经以尘埃的形式灰飞烟灭,四处都是火焰燃烧释放的浓烟让辛粒呼吸不过来,她一路狂奔,穿过曾经繁荣的小巷,可它失去了人们的喧闹,变得犹如鬼城,死亡的消寂,浑浊得灰暗。
快了,再坚持一下,医院就在前方。马上她就可以和众人回家,如果他愿意的话,她还可以带上那个家伙。
德玛医院就在眼前。
她见到一辆黑色吉普车,甚至是以急速往她飞驰而来,她看到了凶手。凶手也看到了她,满目狰狞,嘴角咧开是那阴谋得逞的邪笑。
她认识他,包括车里面的几张人脸,她都认识,是她在他乡最亲近的人,但是似乎并没有人阻止凶手接下来疯狂的举动。
白启伦呵呵呵呵的邪笑,阴森森的光从他的无框眼睛中飞射而出,透过吉普车的挡风玻璃,直飞到十米之外的女子身上,仿佛刚才的眼刀能把她捅个千疮百孔。
“近了,近了,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辛粒,去死吧!”
是的,她死了才好,死了,才能造福社会。
眼见着死亡近在眼前,在死神离她仅剩不到一米时,女子一个侧身向后一倒,飞驰的汽车好像带着凛冽的刀锋一样致命,把她甩在凹凸不平的马路上,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抱紧自己的脑袋在马路上翻滚数圈,碎石割破她的衣物,泥土摩擦她的肌肤,划出一大片一大片鲜红的血痕。
她挣扎着爬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冲去,企图追上那飞驰的汽车。他似乎想要证实他的死亡,竟停下了车来等待,探个脑袋出来一探究竟,见她并未死亡,狠啐出一口痰,一溜烟飞奔而去,只留下个影子在余晖中慢慢消散。
“你疯了吗,你这是谋杀,谋杀!你还有没有人性!”千禧疯了,她披散的头发随着她的嘶吼左右摇摆:“白启伦你给我听着,如果她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还想着你的荣华富贵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掉头回去接她!”她吼道最后甚至破了嗓音。
白启伦怒,一个急刹车颠得众人肺都快吐出来了,他转过身就想掐着这女人的脖子把她狠揍一顿,当然,他不会杀她,至少在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不会。
正在他快要扯住千禧的头发砸向挡风玻璃之时,坐在副驾驶上的白婉宁终于沉不住气了,她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拽过白启伦的胳膊把他带回座位上。
“够了!别吵了,白启伦,你怎么变得这般沉不住气,以前可不是这样暴虐成性的。不管是医院门外杀人还是推脱手术都是如此的不过脑子,你做出的事情简直毫无逻辑可言,完全就是为了逞一时之快,你,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吗?”她也是怒极了,也笃定这个深爱他的男人不会对他怎么样才敢如此说话。
他也是被吓懵了,他哪里想得到身形柔弱,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子能有这样的爆发力,他撇撇嘴唇不满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如此渴望金钱权力!”
白婉宁阴沉下来,严肃的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如果是用以前的你换来的富贵,我宁愿不要!”
男人满腔烦闷无处发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憋出一口气,一脚踩在油门上,吉普车立刻飞驰在公路上。
千禧抹掉脸上的泪痕,转过身贴在挡风玻璃上,手指一抹一抹的画着,好像要变成一只自由的小鸟飞在天空中。
薛映荷吓得缩在位置上,自顾自的抱着双腿也不理车内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的说着胡话。
男人大爷般的敞开了双臂搁在皮革座背上,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你说的那些富贵啊,可不能你一个人独吞咯,反正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了,那就见者有份吧。”话毕,取出一把瑞士军刀搁在手上细细把玩儿。
薛映荷瞧着刀,抖得更厉害了,死死的往旁边的千禧身上贴过去,箍得死紧,甚至想把她扯起来替代自己的位置。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男人,脸上的狠利又现了出来。
女子看着消失的汽车,越来越远,身子越来越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是白白迷茫的一片,她好像看到前方有几个身影在向她跑过来,抽长的双腿迈着急切的步子向她飞奔而来,慢慢的,几个身影竟如鬼魅一般缩在一起,紧紧的重叠,再也分不开。他在几米之外停下来,哦,她终于看清了,是周祯,那个偷渡客。
原来你还在这里。
辛粒瞧见他,蓦地裂开一个大笑容,纯白又整齐的牙齿嵌合在一起,整个人显得活泼又可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时必须是五味杂陈的,吐不出,咽不下,死守在喉间纠缠,实在难受得紧。
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呢。
周祯看她笑得热烈,不由自主的想要打断,把这隐藏的悲伤撕碎。
不要笑,不要笑,粒粒,这样,不好看。
辛粒以为他至少会说些什么来安慰下自己,抑或是跟着自己一起笑也好,但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他站立在辛粒面前,呼呼的抹掉额头上的汗,急得跺脚:“救救命,粒粒,救命啊,他快死了!”
好想报复社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