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郡今日,已是入了夜。
时值八月,夜间清寒,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闭户,只剩下打更的伙夫,高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般的夜里,却有两人蹑手蹑脚地摸到一家高门大宅的墙角下。
“我说小姐还是不要了吧?”一个紧张兮兮的女声怯懦地劝说道。
“哼!本小姐我向来便是说一不二,既然爹爹要将我嫁去宁王府,便是不在意我这个他口中的乖女儿了!
若是我乖乖的从了,日后岂不是又要被在京城的大哥和三弟耻笑!我可受不得这般委屈!”
这边却是又有个少女的声音传来,那少女手中举了一支短鞭,如今手正将那鞭子搅得似是一条麻花。
正当这少女自说自话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车马驰骋的声响,伴随着马嘶与车夫的叫喊。
顿时唬得刚才正大放厥词的少女一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直等到那马车远去,这少女方才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姐?”那一旁的丫鬟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那少女却是“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待得瞧明白是身旁之人这才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说,你个死丫头是存心吓唬本小姐的是吧?”伸手便揪过小丫头的耳朵,用力地拧了一把。
“哎,哎,哎,小姐你可轻点!我不是看你发愣。”
“小丫头你还长本事了?敢顶嘴了?好呀,这家里上上下下,可都没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罢,一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小姐!”那丫头又喊了一声。
那少女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取过早已准备好的梯子搭在墙角。
那丫鬟还未搞清楚情况,便见得那少女咬了咬牙,撩起裙角,便往外翻了出去。她本以为少女离家出走之言,不过是赌气说笑。
若是到了临门一脚,定然退却,哪知这次如此决绝,说是要出走,当真不留。
可当了这个关口,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她鼓起腮帮子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小姐离家出走了!快来人那!”
……
而此刻的少女已经一脚踏上了大院外的青石路上。
秦又帘回头看着一时之间,火光接天的大院。饶是胆大如她,也不由得脑门冒汗,但既然已是迈出了这么一步,这家中自然是回不去了。
她攥了攥背上的小包裹,头也不回地遁入了夜色之中。
此时的大院内已是闹成了一锅粥,被那小丫鬟一喊,这平静的院中,顿时涌出了不少家仆,这些个家仆飞速扑到了那女墙之下。
“翠玉,你在这儿嚷什么嚷!小姐不是好好在房内睡觉吗?”只见得一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踱着方步,便到了少女跟前,开口便是呵斥之语。
“方……方管家,我刚才正要去出恭,正瞧见小姐在此翻墙出去,我要叫住小姐,她已经翻身下了围墙,我只好大声叫起来,我……”那小丫鬟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正当此时,那三层阁楼里头,一个老妇也急匆匆赶了出来,老远就能听到她的喊声:“大事不好了!小姐当真不在屋内!”
顿时,这大院之中炸开了锅,那方管家大声喝道:“小姐脚程不快,你们速速去追!”
那些个大汉慌忙往外赶去,只听得大门处一声咯吱乱响,不知是谁说道:“方管家!这门不知怎的打不开啊!”
……
已经一溜烟儿走出一里之外的少女自然对此浑然不知。
她一出府,便循着早已备好的地图往城外去,她此番出走,早已是筹划已久。
这逼婚一事,不过是个引子。
实际上对于少女而言,外面的缤纷世界她憧憬了多时。
所以上到地图,下到盘缠细软,她也早早准备了个周全,如今她便是循着这地图上早早做好了标记,一步步往城外走去。
这辽西郡乃是帝国边陲,在玄矶郡西侧,若是被洛阳那帮子权贵说起,便是胡地,一至八月,便遍地飞雪。
这等恶处,便连山水郎君都不来垂帘。
又间有些异族时不时扰袭牧民,当真是穷山恶水。
“我早听说中原一带,洛阳最是富贵,有凤一朝,帝皇金口玉言,原是雪满□□的御花园,顷刻间,便百花竞开,殊为富贵。”少女悠悠地念叨。
“我又帘今日离了这桎梏,还不是海阔任鱼跃,天高随鸟飞,我便要去看看这盛世繁华。”少女伸了个懒腰,虽然提心吊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舒畅。
“只是不知你能否活着踏出这辽西郡。”正当少女踌躇满志,只听得耳侧一声男子的轻笑,一句清晰可辨的戏谑之语,顿时传入了少女耳际。
少女慌忙回过头去,却只见得空荡荡的街道上头,并无一人,只有少女被月光投射,照在地上,逐渐狰狞起来拉长的身影。
她惊恐不安地四下打量起来,只见得周围枯枝败叶,与破败的平房,在朦胧的光影里,都似是张牙舞爪一般,若是她一个不提防,便要将她扑倒在地。
大口啃食。
少女心下慌乱,但面上还强作镇定,过了许久那男子却不再出声。
夜风渐息,原本狂舞的枯枝也停下了搅扰,只衬得此处静谧,原本那些许恐怖却已是一扫而空了。
“怕是我这一路疑神疑鬼,出了些幻觉罢!”少女托着额头想道。
正当她在大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