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长夜将要过去,还是今夜本就清寒。
秦又帘站在这广阔草原之上,却是哆嗦了一阵,而见得眼前的男子身形不稳,她赶忙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他一把。
却被那少年一下子打落了伸出去的手掌,少女原本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
孤竹君站直了身子,擦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再去看她,只是望着周围的天地说道:“我曾漂流经过此处,没想到原本不毛之地,如今已是萋萋然也。
当真百年时光,沧海桑田,连这土壤都失了记性。”他似是颇为感慨一般。长风刮过他的眼眉,将一缕刘海吹起。
正露出他坚毅的侧面来。
秦二小姐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孤竹君诉说其中的是故。
“此处原名踏鹤丘,孤王之国位于上洛之时,年年别鹤于此高飞,故而便将这处,称之为踏鹤。
孤王死后,不足百年,国势衰弱,此处也作了无名丘地,直到百年之前。
孤王曾闻香火上供之人,称呼此处为九首原,乃是有九名敌我将领浴血厮杀于此,最后尽皆力竭而亡。尸身分布草原各处,难以觅得其踪。
故而称之为九首原,大概也因着无数亡骸,此处原本贫瘠的土壤,也长出了草木,年年岁岁,万物总有其理,偶尔觉着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大风不止,只将少女的裙角吹得飞拂,也将少年人的大氅吹得飘散起来。
只不过,这草丛低伏,黑暗笼罩的草原上,少年却冷笑了起来。
“终究是一群畜生,如此便按捺不住性子了吗?”少年话音刚落,便听得四处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似是大战之前,以壮声势,也似是嘹亮阴森的战号。
少女向远处看去,只见得那些草丛之中,逐一亮起了无数的猩红光点,一双一对,正蹲伏在草丛之中,伺机而动。
那孤竹君却一把拽过正好奇地探头探脑的少女,将她按在身后。
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正瞧着那群黑暗之中的怪物,似是好整以暇一般,浑然未把这些怪物放在眼里。
一阵大风吹来,兽群与二人俱是纹丝不动,只是空气之中,飘散着浓厚的血腥气息。
突然,从少年跟前的草丛之中,猛得钻出了一只通体碧绿,浑身皮毛犹如宝石一般的狼兽,这只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怪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已是扑到了少年跟前,已是提起了前爪往少年猛地抓了下来。
而孤竹只是将头稍稍一偏,那狼兽只是划过了一缕大氅的皮毛,他大笑着说道:“你便只有这等本事?”
说罢,他随手一弹,空气之中似是起了一阵涟漪,那粉雕玉琢的狼兽顿时层层断裂开来,只听得一声哀鸣,便化作了宝石的碎块。
随即便风化在了空气之中。
“滚吧。”那少年似是也厌恶了这等把戏,大喝一声,只听得草丛之中传来“嗷呜”的低鸣之声,似是心有不甘一般,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
那些个亮起的红点统统便消失殆尽,空旷的广原上,又只余下少女与孤竹二人。
“这些个草原狼最是狡黠不过,穷追无益,咱们便先行赶路便可,只是这头狼来得蹊跷,恐怕也是他人所为了。”少年人若有所思地想到。
他想去寻些许狼兽的踪迹,只不过那化物已是不留分毫,纵使他如何寻找都不见踪迹,他气恼地一跺脚,少女看在眼里,竟是有些许快意。
只不过这微不足道的情绪,在黑夜之中难以捕捉,就连寻常时候心细如丝的孤竹都不曾留意。正当两人杵在原地,各怀心事的时候。
却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呼救的声响,少女心口咯噔得一声,连忙抓住孤竹君的双手说道:“不好,这恐怕是那些狼兽见袭击咱们不成,转而商了。咱们不能坐视不理!
得赶紧过去帮上一把手!”少女正要将男子拽去那处。
却发现面前的少年郎纹丝不动,面沉如水,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处。
“世间人兽互食,乃是天理循环。孤王曾坐拥孤竹与琅嬛玄境,这凡人云云,与奔走兽类具是我孤竹子民。
你若是要去,便去,我不拦你。只不过我却不能出手。”那少年清冷的声音传到少女耳中,却是不知何等滋味。
她低下头瞧了眼,与少年紧紧交握的手掌,一咬牙,便放开那只手掌,拽起裙摆,往那尚在呼救的去处奔驰而去。
她不及去瞧身后的那个少年人,只听得快速奔跑的时候,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她瞧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正停着一架马车。
不知为何倾斜在一旁,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杂乱地散在地上,马匹不停地扬起蹄子踹向试图侵袭过来的狼群,只是双蹄难敌众口,每当它一脚踹出,旧力消去,新力未生之时,便有狼子觅得机会欺身而上,在他皮肉之上留下斑斑痕迹。
不多时,这匹棕黄老马身上已是浑身浴血,大气喘个不停,反抗之力也逐渐减弱了起来,若是无人搭救,这匹老马恐怕不多时便要变作这群走兽的盘中餐了。
而另一侧则站着两个商人打扮的汉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刀具,背靠着车厢正与狼群僵持不下,只是两人似是已经强弩之末,精神极为紧张。
少女奔到跟前之时,两人已经反应过度的将刀与火把往她面前一戳,似是威胁一般,待得见得是个少女之后,方才大大得喘了口气。
那些狼兽见得少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