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慢慢走到门口,小声道:“大哥,若吴萱草果然医术了得的话,我还是去一趟吧?”
薛伯庸冷笑道:“若是我先前没听错,她似乎想让你三跪九叩去与她认错。你先前找她麻烦,是因为她与薛继明不清不楚,你可曾冤枉了她?”
林淡摇摇头:“未曾冤枉她。”
薛伯庸瞥她一眼,继续道:“那便是了,你既然没冤枉她,又何须向她道歉。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医术能高明到哪儿去?三跪九叩乃祭拜天地神灵之礼,她受得起吗?你给我回去看书,莫要多事!”
林淡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咽回去了。
“好的大哥,我不多事。大哥你不是说想睡觉吗?我让李忠抱你上床?”在外人面前,她从不会主动去抱大哥,免得让他没脸。
薛伯庸压根没搭理她,而是转头去呵斥弟弟,“你还跪着干什么?回军营去训练!从军大半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然后看向站立在院墙边的侍卫,一字一句强调:“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行动!”
众侍卫齐齐跪下,高声应答。
薛伯庸按揉眉心,表情疲惫地道:“娘,您也走吧,我乏了,想休息。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我经不起你们折腾。”
薛夫人唯唯诺诺地点头,再不敢提押林淡去磕头认错的话。
李忠这才蹲下身,准备把大公子背上床。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闹哄哄的院子立马恢复之前的宁静。两个丫鬟守在大公子门外,你挤挤眼睛,我撇撇嘴巴,表情既不屑又遗憾。她们原本还以为能看见林淡倒霉呢,却没料大公子竟会主动站出来维护这个罪魁祸首。虽说一切事端都是二公子搞出来的,但若是没有林淡的胡搅蛮缠,大公子也不会坠马。
也不知大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整天被林淡气得吐血,却又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维护她。莫非她每天做的菜品里洒了**汤不成?
二人正在心里编排林淡,就见她悄悄打开房门,悄悄走出去了。
“诶,你……”名唤碧玉的丫头想叫她,却被另一个叫芳菲的丫头捂住了嘴巴,小声叮嘱:“别管她,让她去,闯了祸,老太君和夫人才有借口撵走她!”
碧玉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芳菲才放开她的嘴巴。两人对视一笑,目中隐含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虽然大公子已经废了,但对她们而言却依旧是良配。若是无人愿意嫁给大公子,她们给大公子做妾,日子定然好过,倘若能诞下身体健康的孩子,继承大公子的衣钵,老太君和夫人还会重重有赏。
大公子是个废人,心情必然阴郁,想要靠近他、温暖他,又有何难?若是能叫他依赖上她们,那就更好了,届时整个啸风阁,乃至于薛将军府,都会是她们的天下。
正是因为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心思,两个丫头才会对处处碍她们事的林淡那般厌憎。
薛伯庸听见门外的响动,眼睛立刻睁开了,拧眉道:“李忠,快扶我起来,事情好像不对。”
“好的公子,”李忠连忙扶他起来,疑惑道,“院子里很安静,哪里有事发生?”
“不对,林淡刚才太乖巧了,这不像她。”薛伯庸吩咐道:“你马上去隔壁看一看。”
李忠点点头,立刻跑去隔壁,少顷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公子,林姑娘不见了,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不见人。”
“去前院找老二,看他还在不在。”薛伯庸眉头拧得很紧。
李忠依言而行,片刻后跑回来,禀告道:“大公子,二公子也不在,说是与林姑娘去萱草堂磕头认错去了。”
薛伯庸用力拍击床板,冷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她会与我对着干!派几个侍卫把他们给我追回来!”
李忠连忙带着几名侍卫追出去,却见老太君和薛夫人也坐在马车上,准备亲自去给吴萱草磕头认错。薛继明脱掉上衣,背着荆条,竟是准备负荆请罪。如此,侍卫倒不知该如何阻拦了,只能跟着跪倒在萱草堂外,场面十分盛大,把吴萱草的神医之名推向了全新的高度。
薛伯庸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命人把自己抬去院子里,摆放在能一眼看见门口的地方。只要林淡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她。
一个时辰后,芳菲和碧玉提着食盒走过来,柔声细语道:“大公子,该用午膳了。”
薛伯庸摆手:“我不吃,你们提回去吧。”
“大公子,您好歹吃一点吧,这是奴婢二人亲手做的饭菜。”芳菲犹不死心,还想再劝,却被薛伯庸冰冷的目光冻结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害怕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明明林淡就是这样伺候的,明明她说什么大公子就应什么,不应也能强迫他就范,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行了呢?芳菲吓得手脚发软,差点连碗都摔碎。碧玉早已经跪了下去,噤若寒蝉。
薛伯庸连个眼角余光也不给二人,径直冲站立在墙角的侍卫招手:“把我抬去林淡的书房,我去房里等她。”
“遵命,将军。”两名侍卫立刻把他连同椅子一块儿搬去林淡的书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堆积如山的医书,其次是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形木头架子,然后才是四处飘落的、写满字迹的纸张。薛伯庸弯腰捡起一张纸,发现这是一份类似于读书笔记的东西,字迹潦草得很,只能勉强辨认出大概的内容。
“把这些纸都捡起来,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