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檀香绕梁,点点烛光吐蜡。
“母亲?”安娉婷从三夫人嘴中听到关于二夫人的事情,难免好奇驱使,在府内便是没有一人提过,芹香来府之前二夫人就已逝。说起二夫人娉婷甚是觉得可怜,娉婷不知生前她怎样,可是逝去连忌日都无人问津,独留安娉婷这一yòu_nǚ却在府内诸事不顺,处处忍让。若是二夫人看到,会不会更加伤心?
“是的,婷儿如今模样就同二夫人年轻时候。”三夫人幽幽轻叹,覆上娉婷素手。“婷儿那时尚还年幼,不记得也是正常。”
“母亲是怎样一人?”
三夫人转过素柔的脸,略微惊讶。
“婷儿以往可是从不询问二夫人之事。”朝露水润的眼半弯,似欣慰,“婷儿长大了,也懂事了。既然愿意听,那我便与婷儿说说。”
“你的外祖父是边夷蛮人,外祖母是被掳去的中原女子。二夫人随了外祖母,模样并非夷人那般高颧宽额,而是娇媚可人,但性情却极为直爽,又好善乐施。你的母亲有着很好的骑术,极爱穿着明红的披风,踏着乌黑的骑靴,在马背上奔腾。那欢乐痛快地朗笑,那娇小却挺拔的身姿……”三夫人随着思绪轻声说着,安娉婷似乎也瞧见眼前一身红袍,朗笑欢乐的女子策马奔腾,恣意绽放。
“婷儿,二夫人待我如姐妹,可惜红颜如此薄命,只留你一人自小孤单,现下婷儿也长大懂事,明晓事理,有些话我也必须与你说了。”三夫人清浅羽毛般声音稍深了些。
“婷儿现下必当安分守己,听从你父亲安排,切莫接近皇宫之人,尤其是当今太子。”三夫人说着又轻轻补上一句,“日后也莫要再与允睿相见。”
好生奇怪,三夫人如此说是得了安朔的指派么?可瞧着方才她说起娉婷母亲的模样,真的如同惦念姐妹一般。安娉婷抬眼仔细回看着三夫人,一脸疑惑。
“婷儿,你现下不明也莫要去问,只要明白我如此劝说定是为你好。”
又是这般敷衍的解释,安朔如此,三夫人亦如此。到底是何事需要这般大费周折,远离太子娉婷还稍能理解,许是为了窈窕,这疏远允睿又是为何?
白府。摇曳烛火青影,直苏墨发淌在肩上,遗留着几缕绕过流线弧度的脖颈,墨丝将肌肤衬得如荧光般温泽。一双纤长又微凉的手正捏着一纸书页,那清淡的眸子时而细眯时而深邃。
黑木书案上摞着许些蓝本黄页,也有些单个的纸张,或是线缠的装本。
厚厚几叠,无一例外都在封皮上印着“案薄”两字。
白善生掀开的书页焦黄如稿,许是有些年月,满目蝇头小字,只依稀瞧见最前头写着“御前侍卫”,后面大片段落里反复出现“勾结外使”“欲图行刺”几个词。
白善生字字斟酌,绕是从头到尾反复瞧了个好几遍才松开指尖,轻靠在雕花红木圆椅内,疲倦般轻阖眼眸,微凝了双眉。
“十八年前…翻看所有记载朝内却是并无任何外史钦见。”白善生轻言自语,“果然,此事另有玄机,看来还需从长计议了。”
想着便悠悠起身,步到窗前,迎着清冷月光,仰头背手衣玦殇殇。
“安允睿……”轻念一声,白善生那清淡如水的眸子竟也突显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