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那唯一的温暖和甜蜜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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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冰雪花盛开时染就的红莲燃原,都被修真界认为是这个被天道抛弃的地方唯一的美丽。即使这一年的冰雪花盛开的时间过久,也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大灾难的前兆,他们为美景感动,丝毫没有发觉这份美丽即将变为死亡的挽歌。
轰隆隆,冰原裂开,哗啦啦,岩浆迸出。
血红的冰雪花和暗红的岩浆肆无忌惮地纠缠在一起,滚烫的岩浆因为严寒而突兀地凝结,寒冷的冰雪因为地下的火焰而崩裂流转,整个冰原都在破碎,无数红线像蜘蛛网一样恣意地扩张着,暗红色的岩浆石漂浮在冰雪之上。
在大自然的可怕力量面前,驻守冰原的年轻修士们成为第一批牺牲,他们如蝼蚁般恐慌地奔跑着,但开裂的大地深处却有无数冰雪花藤蔓冒出,这种开出比冰更冷的花的植物,它的虬根竟比烧红的铁更火热,一根根地冒出,如向天空竖起的旗帜!它们无处不在,又无人能敌,即使是使用飞行法器逃亡的青年修士也会被它们用藤蔓绞碎四肢,最终挑在虬根锋利的尖梢,任鲜血汩汩流下,将整个冰原装点成血祭的盛宴。
若有人在上空细细观察,他会发现,纵横的死亡并非毫无规律,而顺着冰雪花藤蔓的虬根流下的血也非无意义地流淌。它们顺着看不见的线索牵引,缓慢而真实地汇到冰原的最深最冷处——那个本该严寒得连冰雪花都不敢触及但此刻已经变成岩浆地狱的生命禁区。
被封印在冰中的男子,双手都已经得到了自由,他坐在冰雪王座上,衣裳破烂,双脚被贯彻天地的光柱锁缚,却也一样的姿态翩然,气度威严。
在他脚下,一个年轻男子正茫然地前行,脚下有弯弯血流如影随形,仿佛血的使者。对身后的天翻地覆年轻人充耳不闻,只是迷茫而无神地追逐着一只并不存在的雪兔。
冰丛王座中央的男子戏谑地单手支颌,会在万千人之中选择这个年轻人,仅仅是一个随机偶然,但年轻人的记忆却让男子决定晚些时候再将他化为血祭。
手指优雅的伸出,早已被剥夺了意识的青年屈膝下跪,昂着头,如宠物般祈求以脸颊蹭摸男子的手指。
男子却不希望和他发生接触,优雅的手指挪到了年轻人的识海处,刹那间,桑阳自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都自体内飞出,折射在悬浮的冰棱上。
男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他对名为桑阳的青年没有任何兴趣,手指随便一推,即把入万始宗前的部分全数抹去,又指尖轻弹,入冰原后的那个部分也被剔除。
挑剔地审视着桑阳的记忆,最终留下三段。
万始宗立派千年典礼、最年轻的元婴长老将魄……以及涅槃重生的凤凰,至于那跟在凤凰身后的年轻女孩,完美主义倾向严重的他在少许犹豫后,最终为了影像的完整,选择了保留。
在他忙碌挑选影像的同时,祭品的鲜血涓流也如蛇一般昂起了头,它们缠着冰棱前进,流到他的脚下,像赴约般认真地攀爬,转瞬间便被苍白的皮肤吸收殆尽,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吸完这些血后,男子因为万年的饥饿而病态的面色终于略微有了些红润。
但还是不够,这些血还是远远不够,完全不能填满他万年的****!
唯有逆臣的血流过喉咙时,野兽般的干渴才能真正消除!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打破囚笼,打破这个逆臣们为他定身打造的冰雪囚笼!
……
……
红莲燃原,冰川崩溃,鲜血和火焰的喧哗中,古庙还是一样的沉默。
严守着缄默的教义的无头僧们,静静地跪坐在大殿内,簇拥着中央的黑暗。
这就是他们的信仰,缄默,深不见底的黑暗。
外面,崩落和轰鸣不绝于耳,大气的流动彻底紊乱,世界都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却静静地坐在大殿内,静静地祷告。
一万年已经结束,他们的神终于冲破了牢笼,回到了世界。
他们将严守着虔诚,追随神的脚步,穿越整个大陆,所经之处,尽是神的土地,所有的反抗,都将化为虚无……-- by:dad856|55269|15946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