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也真舍得。”许久以后,李玉暖终于憋出了半句话。
凤清德或许是被打击得习惯了,亦或是被麒麟那天真无邪的贪婪刺激到,转身让厨房又准备二十盘爆炒蝉蛹和清汤蛇肉,一副“我的心已经破碎,让食物湮没我”的自暴自弃姿态。
李夜吟则表示夜色已深,大家干了一夜的路,早些歇息比较好。
于是李家两人分别在侍女的引导下,回了房间,小麒麟乖巧的跟在李玉暖身后,等她梳洗睡下后,也跳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
……
……
早晨睁开眼,李玉暖感到被子有些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自修炼星辰无双诀以来,她的身体虽然纤细苗条,其实却是全身每一根经络都被磨砺得坚韧强势,就算屋顶塌下也不会感觉到沉重难以承受。
但被子上方确实传来无法承受的重量。
抬起头,她看到小麒麟趴在被子上懒洋洋地打呼,恰恰压在背脊上方,这才释怀。
麒麟乃是上古神兽,成年后甚至可以背负天地,所以虽然是只出壳不满一年的幼崽,每日汲取日月精华、凤凰精元,体重自然日增夜长。
平日里抱在怀中怎么就从没觉得沉?
莫非是它有意识的控制了体重?
果然是神兽,才这么点大小,就能将重量控制自如了。
李玉暖自豪地想着,小心起身,确保不会惊扰了小东西的睡眠。
纱幔外,梳洗用品一应俱全,乌木屏风后则放了折叠工整的丝绸衣服。
李玉暖提起衣服比了下,样式虽然平常无奇,做工却是上佳,臂长肩宽都刚好,袖口裙摆处都绣了花枝藤蔓,可见裁缝心思细腻。
李玉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虽然项俊对他们的能力表现出深重的怀疑,但他却没有在礼节上出现任何的疏忽。
梳洗完毕后,她推开门,并不意外地看到李夜吟等候在外。
“哥哥这么早起来?”她轻声问道。
李夜吟没有同她多作寒暄,开门见山道:“叔父膝下确实有一个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
李玉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李夜吟是同她继续昨天晚上的话题。
“长宁公主是谁?”她问道。
李夜吟道:“就是你。”
“我?”李玉暖好笑地反问道。
李唐血脉流传百余年,一向恪守礼仪规矩,宗室女须得许嫁时才能拟定封号。金陵陷落时,她不过十二岁,没有婚约,没有封号。怎么突然就成了长宁公主?
“你确定?”她反问道。
李夜吟道:“确定。昨夜分开后,我立刻联系了丽偃,她告诉我,被横戈等人拥为长宁公主的,是皇七女,也就是你。”
“居然拿我的名号骗人!”李玉暖气愤地说道,虽然她马上就意识到长宁公主这个名号本就是横戈捏造出来的。
“是否骗人,其实并不重要。横家虽是名门,但要想在义军中占据主导地位,镇住和皇家连续三代都有姻亲关系的曲家、柳家,到底分量不够。这个长宁公主,多半是他们无法均衡权力,推出来的傀儡。”
“什么意思?”李玉暖问道。
“南唐李家的血脉已经断流了。”李夜吟悠然地说着,“谁都不希望再出个李家人。”
李玉暖明白了。
曲家、柳家还有横家,打了复辟南唐的名号,其实却都存了私心,想让自家血脉做皇帝。
但他们知道,单靠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一呼百应,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推出一个没有任何机会的女人作傀儡。
虽然女人在号召力上远不及男人,但是女人没有做皇帝的资格,他们不必担心她长大以后对军政指手画脚,更不用怕她生出野心,最终假皇子变成真皇帝!
“他们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李玉暖气愤地说着。
她对权力没有半点牵挂,但知道这些人的龌龊心思的刹那,难免气愤交加。
李夜吟道:“凤凰飞九天之上,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怎么可能看到地上腐烂的老鼠。但在猫头鹰心中,腐鼠却是天上地下第一美味,只是看见凤凰经过身边,也会愤怒紧张,以为凤凰觊觎它的老鼠。当然,你若是气不过,我可以帮你混入军中,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那个假公主取而代之,让他们最终弄巧成拙!”
“你都说那只是一块腐烂的老鼠肉,我又怎么可能会去争夺?”
“但他这样小觑我们,真是让人生气!”
凤清德一边说,一边走到两人面前。他听到李夜吟和李玉暖商议,才起身过来的。
“义军中鱼龙混杂,我们又是来历不明的修士,他们对我们戒备深一些,也不奇怪。”
虽然方才还不满横戈等人行事鬼祟,但听到凤清德的抱怨声,李玉暖却情不自禁地要给自家人辩护了。
凤清德也知道自己方才说话有些不谨慎,尴尬地笑了笑,道:“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三界的大浩劫马上就要来到,凡尘本就脆弱,若是不小心卷入,怕是——灭世危机也不过如此。”
“……三界浩劫?凤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们吗?”李玉暖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凤清德昨夜也说过类似的无头无尾话,虽然当时被她呵斥了,但事后冷静一想,却是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
联系最近遇上的一些奇怪事,李玉暖不禁怀疑,或许真有什么大灾难即将发生!
可惜李玉暖问得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