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一副公然无视公主的傲慢姿态,嬷嬷大怒,正要发作,却听长宁公主轻声道:
“高人自然有高人的傲气,何况我只是个落魄皇室,今日受大帅邀请前来做说客,嬷嬷不得倨傲。”
声音谦虚却又不是骄傲,及腰的白纱随风飘动,花容月貌隐约可见。
嬷嬷受了公主训斥,连忙弯下腰,迭声道:“公主海量,老奴受教了。”
“嬷嬷只是太忠心了。”
公主轻声嘤咛着,缓步上前,盈盈一拜,道:“三位高人,长宁有礼了。”
李玉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李夜吟,他没有表示,于是颔首,语气平稳道:“公主客气了。”
可惜长宁公主虽然是假的金枝玉叶,但经过几年的娇生惯养,早忘记了自己并非真正的李唐公主。今日受横戈的命令前来,虽然口气谦虚,其实内心非常骄傲。她看三人态度傲慢,又不懂礼貌,心里已经很不舒服,听了李玉暖那敷衍到极点的招呼,更是恨得银牙痒痒。
“诸位愿助我复兴李唐,乃是我长宁的大恩人,当得起这一拜。”她尽可能和气地说着。
可惜李夜吟不说话,不代表凤清德就有眼色。
凤凰历来是地位最尊贵的圣兽,连皇帝的跪拜都能理直气壮地接受,何况眼前的女人是个假公主,当即撅着下巴道:“恩人可不敢当,如果我们没有被江陵王注意,横戈大元帅也未必会立刻派公主您前来吧。”
“大能错怪元帅了。元帅确实是日理万机,分身无暇。”长宁公主柔声说着,嬷嬷和彩女们无不露出得意神色。
她们追随公主已久,每逢公主如此柔声细气地对人说话,几乎没有男人会不松动。她们不知道,长宁公主这一次却是注定要在这两个不解风情的修士面前吃闭门羹了。
“无暇分身,于是派出了本该最严密保护的长宁公主?”李夜吟笑眯眯地说着,化形粉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但当他微笑时,自然焕发的光彩还是让人微微一愣。
公主缠满金钏的手臂抖了一下,生硬地笑道:“公子说笑了。”
李夜吟笑道:“我从不玩笑。一直以来,女人都是动摇男人的最佳手段。金陵沦陷后,为了尽快安抚江南百姓,拓跋皇帝也曾考虑过和亲。”
“……公子想多了。”
万没想到这个笑容好看的男人说话居然如此恶毒,长宁公主掩在白沙后的花容月貌已经开始狰狞。
李夜吟可不管她此刻是否难堪,笑道:“其实我非常理解公主的处境。男人嘛,难免对女人有些龌龊的**,何况长宁公主又如此美貌尊贵。男人总会为女人出生入死,可是出生入死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听得长宁公主一阵头皮发麻,道:“——李公子这话什么意思,长宁怎么听不明白?”
李夜吟道:“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表达我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公主这样尊贵又美丽的女人以说客身份出现在面前时,应有的想法。公主冰雪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你还是生气,你气愤我为什么生了张斯文面孔,嘴巴却无遮无拦,居然把想到的都直接说出口,有意让你下不了台!”
长宁公主沉默了,隔着齐腰的纱幔,可以听见粗重的呼吸。
她被李夜吟的话气得浑身都哆嗦。
但她最终还是压住了愤怒,柔声道:“来者是客,三位当真不愿请我进去喝杯茶?我带来了今年的新茶,还有宫中的瘦春壶。”
“瘦春壶吗?”李夜吟再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玉暖明白他为何发笑。
瘦春壶乃十大名壶之一,收于南唐皇宫,但真正的瘦春壶早在李夜吟十岁的时候就被她不小心打碎,事后还是李夜吟出面让国师李蕴道寻了个以假乱真的赝品放回原处。
所以长宁公主手中的瘦春壶,只能是伪品。
假公主配上假瘦春,倒是天生的一对。李玉暖释怀地想着。
……
……
虽然是个假公主,但经过横戈的精心教养,倒也有几分皇家的架势。
李玉暖一边品茶一边如此想着,她觉得自己低估了横戈的野心,也低估了假长宁公主的觉悟。
“此茶口味悠长内涵丰富,不愧是天下第一香。”
半是恭维半是实话地评价着,李玉暖将白玉茶杯放下,接过凤清德不情不愿递来的琉璃牡丹花盏。
“这一只琉璃盏,我借花献佛送给公主,作为茶水的谢礼。”
“仙子真是太客气了。”长宁公主尽可能客气地说着,她听出李玉暖口吻中深藏的不屑,但是她没有选择,正像李夜吟说的,她虽然被捧上了公主的尊位,但实际只是个高贵的奖品。
当然,就算只是个花瓶摆设,那也是一般人都攀不上的尊贵花瓶。就像此刻交到手中的琉璃牡丹花盏,虽然是玩物,却也是价值数十万钱的玩物。
“这琉璃盏内外通透,清澈无暇,不愧是无价之宝。”
长宁公主爱不释手地赏玩着,发出啧啧地称赞。
李玉暖道:“公主喜欢就好。”
李夜吟更是道:“虽然价值不菲,却也只是玩物,可以随便送人。”
“你——什么意思!”长宁的脸色再次大变,她出发前已经知道李家兄妹不是好惹的角色,但是李夜吟说话也实在太气人了。
李夜吟道:“实话实说的意思。”
凤清德更是一边添风道:“李兄说话不中听,但是事情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