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更火辣,但大战在即,工事建筑也不能怠慢。几经商议后,劳工们被分成两组,一组丑时(两点)开工巳时(十点)歇息,二组则是从申时(下午六点)开始直到子时(零点)接班。两组轮流,恰好避开了最为炎热的正午时分。考虑到劳工们需要忙碌家里,两组人马又分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支小队,轮流工作,每日六支队伍做活,每队劳作三天可得一天休息。
如此一来,人人雀跃,即使夜深人静时,工地上也还是一派火热景象。
但是南岸工地越是风调雨顺,北岸便越加的闹心。
这一日,子时刚过,一组的劳工们停止了忙碌,灯火次第熄灭,黑漆漆中只巡查的军士手中火把不时闪过。
离岸边数丈处几根有些古怪的芦苇开始了不自然地摇晃。
随着芦苇晃动,水波一圈圈漾出,一连串细碎水泡在江水中无声地破裂。
有情况!
可惜军营里工棚内,累日劳作的劳工们早就睡得鼾声连天,就算对着他们的耳朵敲铜锣,也未必会醒过来。
在黑夜和江水的完美掩护下,敌人正划水逼近。
五丈、四丈、三丈……
越来越近。
黑影从水中爬出,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些人全身裹在黑色中,背上则无不背着个黑色的坛子,坛子口用油纸层层裹好,可见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想做什么!背上的东西又是什么!
率队巡逻的高翠云谨慎地示意身后的军士按兵不动,只是紧紧跟着,自己则取出联络用晶石,将这些诡异的景象传送到李玉暖的水镜里。
……
水镜中可见这些黑衣人上岸后并没有鲁莽地潜入营地执行暗杀,他们张望四周后,迅速取下背上的坛子,破开封口的油纸,倒出了一种黑色粘稠的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只看这些黑色液体过分的黏稠,迎着月光散发的金属光泽,以及黑衣人的慎重态度,李玉暖也知道这东西怕是非常危险。
一旁的凤清德闻言,凑上去只看了一眼便叹道:“居然用这东西……拓跋真够狠的。”
“莫非你知道这些是什么?”李玉暖道。
凤清德道:“这东西叫毒油,是从地壳里挖出的剧毒之物,遇高温就能自己燃烧,燃烧的时候时常产生毒烟和恶臭。”
“你的意思是——”李玉暖皱了下眉。
凤清德笑道:“正如你所想。”
“必须阻止他们!”柳武恒急切地说着,晶石另一边的高翠云听到这东西如此厉害,也是一阵心惊。
然而还未等他走出帐篷,却听李夜吟悠然道:“你心急了!”
“什么意思?”刘武恒不解,看向李夜吟。
李夜吟却看向了凤清德。
凤清德扭脸,傲慢道:“本君可是天生就能掌控火焰的凤凰,毒油虽说厉害,没有我的同意就想点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何况我有赢鱼在身,他们既然想出这等毒计,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自食其果!”李玉暖补充道。
刘武恒是聪明人,闻言,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打算,拍手道:“果然是妙计,士兵那边本就觉得天气太热,央求我请大能弄一场雨降温呢!”
“盛情如此我也不好退却,就给大家招一场暴雨降温吧!”李玉暖欢快地说着。
……
对于李玉暖的决定,高翠云从来都不会反对,她的命都是师尊赐予的,师尊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何况随着条理分明的指令一条接着一条发出,师尊的计划也渐渐显出雏形。
依照她的吩咐,高翠云隐匿着气息跟在黑衣人后,同时暗中调配弓箭手携带着火棉等物,埋伏起来,只等她发令,便立刻射箭。
浑然不知死期将近的黑衣人还在不断的撒油,担心正午的温度不够高,毒油不会很快燃烧的他们,甚至还特意将毒油洒在涂了黑漆的木板上!
正当紧张忙碌时,突然——
一声震天的锣鼓响起,原本鼾声如雷的帐篷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穿衣声,浑浑沈沈的壮汉们扛着铁钎撬棒走出营地,准备就着江水洗把冷水脸。
黑衣人门没想到这些人醒来如此之早,不由大惊失色,交错看一眼,便要后撤。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翠云等待这个时间已经很久了!
“哪里走!”
一声厉喝,长剑如虹,正忙着逃亡河边的一人猝不及防,被戳了个透心凉。
“快!快撤!”
哀鸣声疾呼声连绵不绝,但是营地里锣鼓声音大作,数不清的火把从各个地方亮起,黑夜顿时被照得白昼一样,原本用于隐秘行踪的黑衣,反倒让他们变得特别明显了。
“放火!烧死他们!”意识到自己小命难保的头领掏出火折子。
然而未等他拔下火折子的套管,又是一支长箭飞过,贯穿了他的胳膊!
“啊!”
那长箭上居然淬了毒!
箭头刚刚入体就引起整个胳膊都紫青剧痛,二头领见状,不敢恋战,拽着头领退到江边,同时大喊道:“快!跳到水里去!”
虽然被发现了行踪,以致功亏一篑。但平心而论,这群人心中并不沮丧。
毒油不仅容易燃烧,还有难以清理的特性,就算这些人使尽手段,也休想在太阳升起前把这些特别提炼浓缩过的毒油刷干净。
只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