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到了油尽灯枯,哪有修士舍得把自己的修为全部送人!
而且灌顶中途损耗非常夸张,即使是最优等的资质,也只能得到灌顶人十之七八的修为,若是资质寻常如李玉暖这种,得到十之二三已属侥幸。
更何况灌顶的过程总伴随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受灌者就像放在万钧重压下的初生婴儿一样,全身都会被彻底碾碎打破再重新黏合,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修为融入受灌者的三处丹田以及每一根经络。若不是李玉暖修炼的是魔尊的功法,无数次经历过几乎把人压成粉末再重新粘合的痛苦,受灌的中途就已经支持不住彻底瘫痪了。
饶得如此,等到剧痛彻底消退,全身都被新生的快乐贯彻时,她也还是感到了无比的疲倦。
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每一根经络都渗出懒散的味道,只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结束。
直到她惬意地侧过脸看到少邪的状态后,才再次绷紧了精神。
本就逐渐开始枯萎的血红长发此时已彻底的枯黄发焦,白瓷般的皮肤变得皱皱巴巴,表面长满了老人斑,俊逸中带着妖娆的面容完全枯萎,映着烛光,竟像陈年怪物一般!
眼瞳浑浊不堪,眼球转动时,甚至会让人心中升起恐惧。
垫在他身下的大蟒蛇也变得懒洋洋,宝石般的鳞片失去了光泽。
李玉暖知道,他大限将至。
一步上前,扶住即将如散线木偶般溃散的少邪,李玉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全部的修为都——”
少邪没有回答,皱起如鸡皮般的手艰难地滑过她因为得到自己的修为而越发晶莹透析的脸庞,最终挑起一缕略泛红色的头发,放在鼻翼处,用力嗅吸——
“这就是青春的味道吗?”
“……为什么全给我,你……”
李玉暖有些激动,虽说少邪已经油尽灯枯,可是以他的能耐,只要不散功,躲在地下再苟延残喘十几年没有任何问题。
少邪苦笑道:“我已经得到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修为什么的对我而言……已经不需要了。不过看它对你还有些用处,做个顺水人情给你。”
“这份人情太厚了,我……还不起啊!”李玉暖急切道。
少邪道:“你收下这些我不要的东西,就算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你非要觉得自己欠了我什么,那就发誓……铲除八大世家的叛徒!我……始终一半是蛇,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们胆敢背叛我,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李玉暖平静地说道。
少邪欣慰地点了点头,叹道:“可惜你的资质实在不好,就算用星屑之力清洗过经脉,还是只能接受我不到十分之二的修为。想日后……成长为独立天下的人物,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不怕,一路走到今天,我从来没有怕过谁!”李玉暖倔强地说道。
少邪道:“有这份志气,才配做冰玉的传人!”
说着说着,他突然推开李玉暖,手舞足蹈地大叫道:“冰玉!冰玉!你在哪里!这里一片漆黑,不要抛下我!!”
看着他惶恐如孩童的表情,李玉暖一阵心痛,握住他的手,紧紧抱着他,低喃道:“少离,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低声反问着,紧紧地抱住她,像个做噩梦的孩子一般。
“是的,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李玉暖安抚地说着,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恐惧,只是本能地想对他说安慰的话。
少邪的脸上露出了迷幻的笑容。
“太好了,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只是做了一场梦!那真是一场好长好可怕的梦。在梦里,你离开了我,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只剩下我一个人,抱着你的骸骨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等待,等的我都快怨恨你了……还好梦里我守住了对你的承诺,现在梦醒了,你还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
李玉暖温柔地抱着他,安慰道:“是的,少离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继续睡吧,我会守着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噩梦,只要醒过来,就会看到我守在这里。”
“恩。”
孩童般稚气地嗯声后,少邪终于闭上了眼睛。
李玉暖却没有立刻放下他,她静静地抱着他,看着他的身体化为白骨,而后白骨消融,只余下一把沙土。
……
……
阵法的中枢既然已经破损,锁元阵自然也就失去了支持。
发现小世界的天地元气不再被锁缚后,李玉暖却也不急着离开,她将少邪的骨灰和衣服都整理好,放入随身空间,又思量再三后把魔尊的骸骨也放入了行囊。
虽然已经逝去万年,魔尊的骸骨表面依旧交织着浓郁的法力,她不贪这笔修为,之所以带出骸骨和少邪,只是单纯不希望这些东西被八大世家的叛徒玷污。
走出锁元阵,天地已经恢复了澄清。李玉暖沿着来路返回,一路上,不时放出神识探查,想找到那暗处窥探之人,可惜这些宵小之辈似乎也知道李玉暖得了老祖宗的好处,不敢轻举妄动。甚至直走到那栖息了名叫叫阿托的怪物的巨树下,都没有遇上任何阻拦。
李玉暖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大树。
之前天地元气被压制,所以上下高树异常艰难,现在既然可以调动元气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可怕。
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