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拓跋静,当然,现在已经是静儿了。
只见她一袭淡红色纱衣儒裙,俏立在夜风凌厉的庭院里,看李玉暖走出,弯腰行礼,口中道:“我家主人让我给您捎一个口信。”
“你家主人?”
李玉暖有些错愕,随即意识到指的是李夜吟,忙问:“什么口信?”
静儿缓缓道:“金秋九月,小山之巅,山花烂漫,候鸟南回。敢问城主,可愿与我共赏天上明月?”
李玉暖闻言,心中一怔,这……居然是约会的邀请!
按住心中的起伏不定,李玉暖强作平静道:“我知道了。”
静儿又道:“城主是否赴约前去,请现在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家主人虽然深得主上喜欢,但是冰原规矩森严,即使是他,想得到外出的允许却也不那么容易。如果城主答应了我家主人却不赴约,岂不是——”
李玉暖懒懒打断道:“我和他有大笔的成年帐要算,他如果不怕我当面讨债,就只管来,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这是必定会去的意思。
静儿得了回复,欠身行了半礼,款款道:“城主的答复,我会一字不漏地带回。”
说完,就要离开。
“慢着!”
李玉暖叫住了她。
“城主还有什么吩咐?”静儿转头问道。
李玉暖道:“你当真不记得过去了吗?当你还是拓跋静,还是陈国公主的时候——”
浅红衣裳的女子愣了一下,冷然道:“拓跋静早就死去,活着的只是静儿。”
“可你当真一点也不留恋过去?他如今没了心,不会再爱任何人,你跟在他身边,只会痛苦流泪。”李玉暖不死心地追问道。
拓跋静嫣然一笑,道:“能守在喜欢的人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何况你方才也说了,他没有心,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我大可以放任自己单相思,不用担心有情敌。”
“你可真……”
李玉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语形容拓跋静了。
拓跋静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爱。得到爱就是天堂,没有爱等同地狱。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没有你那么伟大,能够包得住天下。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我爱的人。我的眼睛也很小,只看得见我喜欢的人。所以……不要再问我值得不值得的问题了,好吗?”
说完,一阵冷风刮过,女人飘然而去。
看着她御风远去的身影,李玉暖心中怅然有失。
拓跋静的选择,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或者,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不存在对和错,只有得到和不曾得到。
正当心思旁骛时,凤清德走到她身边,拍了下肩膀。
“你……打算赴约吗?”
李玉暖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我很矛盾。总觉得这个约会我不该去,但又觉得……”
凤清德看她这般小女儿模样,便知她心里早有了决断,只是不想伤他颜面,才做出犹豫不决的姿态。
于是叹了口气,道:“想去就去吧。你的心里从来都只喜欢他,要是再做这种姿态,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去争取。”凤清德故作轻松地说着。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李玉暖沉默不语。
……
……
小山之巅,李夜吟正对着清风明月自斟自饮。
虽然有数十名美貌的血奴少女殷勤伺候,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人。
微风中,一缕淡红飞过,是拓跋静回来了。
李夜吟没有转头:“她怎么回答?”
拓跋静道:“她说你欠了她很多债,如果不怕她当面讨债,就只管来,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李夜吟闻言,哑然失笑。
“果然和我预计的一样嘴硬!”
拓跋静沉默不语,正要退回队伍中,李夜吟却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于是她静静地走到他身旁,端起酒壶,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斟酒。
杯满,李夜吟接过酒杯,却也不喝,只是看着拓跋静,柔声道:“你觉得她会赴约吗?”
拓跋静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答道:“我不是无双城主,不知道城主心里怎么想。”
李夜吟闻言,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滑过女人的下巴,猛然抬起,神色冷冽。
“你不是她,但你和她一样,都是自称曾爱过我的女人。我想,会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心中会有一些相通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看着李夜吟陌生而冰冷的眼神,拓跋静痛苦地说道,眼角有泪光闪烁。
李夜吟松了手指,神色颓然。
“也是,你不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究竟什么想法。如果你知道她此刻怎么想,或许我不记得的人就是你了。”
听到这话,静儿本还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可惜李夜吟此时对她彻底没了兴趣,看着清风明月下的粼粼寒潭,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清风徐过,衣裳翻飞,恍如天人。
拓跋静贪婪地看着他的侧颜。
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无心无爱已经确定无误,可是为何这张面孔还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即使情感渐渐被血神子腐蚀模糊,依旧忘不了被他碰触的感觉。
哪怕只是无意中的手指划过,都会让她心痛又激动。
或许,这就是名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