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根本看不到光明,我们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天地让我们存在,就赋予了我们活着的权利!”
只是一句话,已足够让所有的人都心神一振。
一旦冰原开始征服天下的步伐,修真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被碾杀的对象,谁都不可能幸免。在这前所未有的大危机的压迫下,就算有人心存侥幸,也不敢说出口。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和无头僧有过接触的各路人物纷纷现身说话,许多陈年旧案都被确认是无头僧所为。李玉暖知道这些控诉里面难免带了些栽赃陷害,但这次漠北大会的目的就是将冰原和无头僧打造成十恶不赦的魔鬼,所以虽然有些罪名明显是捏造,却也没人拆穿,大家都沉浸在对冰原的控诉中。等到散会的时候,甚至连捏造的人都忘记了哪些是自己编造的,哪些确实是冰原所为。
每个人都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看着那些因为背上正义重任而激动的年轻修士,李玉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她正打算返回无双城,却见将魄主动走过,不由一愣,道:“师祖。”
将魄轻轻地退回她的称呼:“你如今贵为无双城主,不该继续这样称呼我。”
“可是——”
看到不远处舍利夫人那并不和蔼的神色,李玉暖有些犹豫。
将魄道:“不用管她,她和我虽然是母子关系,但既然分属不同门派,就不能混为一谈。”
“这些事情,我……”李玉暖眨了下眼睛,发现将魄行走的方向并非万始宗暂时借住的墨家,遂道:“师祖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将魄道:“既然来了北域,难免想去祭拜一下凤落,可惜修为不足,只能在外围拜祭。”
“我可以同行吗?”李玉暖问。
将魄道:“难得你有这份心。”
……
说是拜祭,其实就在冰原的边沿,顺着寒霜和荒漠的分界线,撒几杯清酒,说些怀念的话,最终焚烧一篇祭文而已。
但即使是如此简单的拜祭,也一样浸透了哀思。
凤落是个谦谦君子,对弟子门人不论天资从来一视同仁,处理事务也是内方外圆,是燕罗峰玉池殿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就是这么将魄绝对不能失去的臂膀,却——
回想着凤落曾经的谆谆教诲以及默默爱护,李玉暖也是悲从中来。
“如果那时候我也在场就好了。”她低声说着,“或许凤落师尊就不会……”
将魄道:“说什么混话呢。若是那天你也在场,只会平白再丢了一条性命。无头僧……从来都是活生生的杀人机器……我们……”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别看我方才在台上慷慨陈词,其实心里半点把握也没有。神庙的强大超出修真联盟太多太多,就算整个联盟的元婴期以上全部抽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玉暖道:“我知道。”
“但是就算明知白必败也要打,这一战是修真界的生死存亡大战,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将魄苦涩地说着,“我之所以迟迟不肯接受宗门掌教的位置,并非我要逃避责任,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我会成为万始宗最后一代掌教,我怕……我会不得不下达让门人弟子送死的命令!我……做不到,看着他们去死……我做不到啊!”
“师祖,不要再说了,你的这些痛苦……我都知道。”李玉暖温和地说着,她如今也背负着数十万人的生死,自然明白将魄的矛盾。
“不,你不明白,我……还有更深一层的……”
将魄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中有泪珠在滚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待舍利夫人的态度有些很过分?”
李玉暖闻言,安抚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针对她的!因为她背叛了所有人,她和冰原有勾结!”
将魄淡漠地说着,他知道李玉暖必定会震惊,所以侧过脸,不看她。
李玉暖吞咽了几口津液。
这消息太过石破天惊,以致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舍利夫人是联盟的中流砥柱,她……怎么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吧!”
将魄苦笑道:“刚知道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事实不容置辩,她确实和冰原早有勾结……她和渊默早在千年前就认识……甚至连我的生父也和冰原有……关联……”
最后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说完便一声长叹,单手扶着石柱,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一般。
“师祖……”
李玉暖顿觉一阵心痛。
虽然将魄早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可她记忆中的将魄,永远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他苦涩悲痛的模样,她的心里也是一阵发酸。
“……非常可笑吧,一直以来我都为自己的出身而骄傲,我坚信能让母亲不惜放弃佛宗护法的身份的男人,必定是人中之龙。但是真相揭开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父亲只是母亲达成目的的工具,他也没有爱过她。舍利夫人借他完成化神晋级渡劫时必不可少的化凡……她……如果我不是个天资尚可满足她的期望的孩子,她……根本不会承认我,就像她从不愿意公开父亲的身份一样!我……”
“……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李玉暖轻柔地说着,她知道,自从凤落死了以后,将魄已经强撑着坚强了很多年。
可是再坚强,他也还是个孩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