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域的热闹繁忙不同,冰原永远都笼罩着病态的安静。
这里的风是停滞不动的,这里的雪是亘古就存在着,冰寒无处不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唯一长存的植物是冰雪花,一种没有人知道起源、能开出比血更加艳红却比冰更加寒冷的花朵的诡异生物。
李玉暖不喜欢冰雪花,每次看到,她的心中都会泛起一种怪异的厌恶感,似乎它的存在本身就让她不快。
可惜虽然不喜欢,冰雪花却是她在茫茫冰原上看到的唯一的异色。
这个世界实在太荒凉了,除了冰雪花,甚至连活物也找不到。
真是糟糕透顶!
比冰雪花更糟糕的是确定冰原神庙的方位。
虽然李夜吟已经将冰原神庙的地图打进了凤清德的识海,并通过凤清德转交了她,但是这张大片白茫茫上点了两个红圈的怪异地图,根本不能当做是地图!
几乎是进入冰原的瞬间,她就迷失了方向。
这里的元气实在太过混乱,饶得她即将晋级化神,也无法御空飞行。
难道要这样一路摸到冰原神庙?
李玉暖烦躁地想着。
依着约定,李夜吟本该在冰原和北域的交界处等她,两人会面以后再一起进入神庙。然而她抵达约定之地许久,却没有等到半个人影,似乎……他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约会一般。
李玉暖不相信他是个随便违约的人,不能来,必定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
……
李玉暖的直觉没有出错,李夜吟确实遇上了麻烦事。
感应到李玉暖接受了烙下自己印记的地图后,李夜吟立刻开始着手准备迎接的事情,然而未等他做完最基本的准备,就被帝尊传唤了。
因为心中有鬼,李夜吟对这次召唤也表现出反常地驯良,接到传唤后立刻前往,并在完全由晶液凝结而成的瀑布前,遇上了正静心打坐的帝尊。
帝尊双眸似闭非闭,手捏最寻常的不动诀。
他不动,李夜吟也不动,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帝尊突然开腔,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叫你来这边?”
李夜吟道:“你做事从来都没有道理可遵循,我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会太奇怪。”
帝尊闻言,反而笑了:“你这傲慢地性子倒是从来都没有改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谄媚从不讨好。偏偏我却还就喜欢你这性子。”
李夜吟道:“因为你的身边全是对你顺从无比将你奉为神灵的信徒,对我这个唯一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却又不得不跟在你身边的儿子,难免多几分偏爱。”
帝尊笑了。
“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他说。
李夜吟道:“我不是把自己看得太低,而是害怕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最终难免失望甚至绝望。你从来都只把我当做工具,你重视我,因为我是灵族最后的传承之人。即使你的修为即将触及彼岸的那层隔膜,你也担心,害怕自己不能成功度过彼岸,复兴灵族。所以你需要我,如果你不成功,我就是灵族的最后希望。”
“收回前言,你把自己看得太透彻了。”帝尊不无赞赏的说道。
李夜吟道:“正是因为知道我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才会有恃无恐。”
帝尊再次微笑,他甚至睁开了眼睛。
“有时候我回顾往事,觉得自己或许从开始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柔和地说道,“当年,从冰玉那边把月无心抢到手的时候,我确实怀疑过他的血脉。因为冰玉虽然曾经爱过我,但我们之间确实只有一次。灵族的血脉传承向来艰难,只有一次怎么可能就……”
提及往事,帝尊的嘴角难免勾去一缕冷笑。
“而且她离开天宫的时候,口口声声地表示,她恨我,但却深爱着孩子的父亲……我……从来都不认为她对我的爱,在经过那么多的事情以后,还……存在……所以我抢走了孩子,并把他扔进了凄绝血池。我做了个豪赌,如果他是灵族后裔,血池会将他养大,如果不是……血池会把它变成养分!”
虽然早在月神君的记忆中看到真相,亲耳听帝尊说出口的时候,也是难免震惊。
“你确实非比寻常!”李夜吟敬佩和讥讽兼备地说着。
帝尊道:“那时候的我第一次有了矛盾,我不相信灵族的血脉真能传承,却又希望他是我想要的那个孩子……因为害怕面对结果,直到一百多年后,我才打开凄绝血池的封印……结果……却看到了一个没有感情恍如冰雪般的月无心。所谓的出生时就掐灭感情让他能得到更高的成就,其实是事后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嫉妒和多疑编造的谎言。”
回顾往昔,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的负面情感,李夜吟知道,帝尊的心中,到底还是爱过的。
因为爱过,才会妒恨和怀疑。
“从逼迫她放弃孩子把她逐出天宫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地伤了她,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都只是在她的伤口上一再割刀!后来,她和无心联手杀我,我居然没有任何怨恨。向我复仇是他们的权利……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个……不合格的男人!”
李夜吟静静地听着,虽说是本体的故事,但因为隔了太多的岁月,反倒像别人的故事。
帝尊其实也不期待李夜吟有什么表示,他寂寞得太久,只是想找个能理解他的人,倾诉一下罢了。
“但是我不能原谅加入反叛队伍的其他人!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