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什么?以为爬上山就能被收做徒弟吗?”苏红叶惊愕地说着,万始宗收徒门槛极高,不知多少人妄想成为宗门弟子却被拒绝,于是有意志坚毅者,为了博得再一次机会,竭尽全力攀爬护山大阵中央的山峰,但却成功者寥寥。
至于这么小的挑战者,更是闻所未闻。
事实上,即使侥幸爬到山顶,没有根骨的人也不会被给予再一次的机会。
然而将魄却笑了,手指划过镜面,柔声道:“如果她能爬上山顶,我就给她再一个机会。”
“师祖?本门收徒首重资质,她……”
苏红叶小声地提醒着,将魄却冷笑了。
“论资质,天下谁能比得过南唐李夜吟,不计弱冠便通读道藏结成金丹。但若我真以资质收徒,你们谁又配做我的弟子?你们须得记住,修士最重要的不是资质,是毅力,是万折不屈。一个小女孩能够孤身闯进护山大阵还不害怕,甚至冷静不输成人,可见她的过去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沉重,正因为经历过地狱,她才拥有了这份超越常人的坚毅忍耐。本门骄子太多,却是缺了这等大毅力之人。”
说到最后,已有些苦口婆心了,因为绝世资质,七十年前的将魄仅仅八岁便被当代掌教代师收徒,而后三十岁结成金丹,五年前更成就元婴,正式成为万始宗数千年传承最年轻的长老。
因为天资太高,他反倒对弟子们的资质并不在意,于他而言,再高的天资,也比不上毅力坚强。
“谨记长老教诲。”
弟子们齐声说着,将魄看他们敷衍,心中也有不快,转身却见镜中那衣衫褴褛的女孩正再一次努力将绑着粗绳的尖石刺进山崖的松软处,严厉的嘴角于是不自觉地沁出一丝微笑。
“她的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红叶,你或许会有个很难教导的徒弟。”
苏红叶闻言,又看了眼镜中女孩,发现女孩确实毫无修仙的根骨,不免心生愤恨,但师祖面前她不敢放肆,只得小声道:“这孩子根骨确实差了些,但既然能入得师祖法眼,想必有可取之处。”
“红叶你又怨我了。我确实有些喜欢她的坚毅,但也要等她爬上了山,才会考虑要不要收下。”
将魄安抚地说着,走到花树下,坐下,自袖中取出一卷流出去足以让半个修真界血流成河的金丝帛书,随意地看着,道:“这样可以打发一些时间。”
“可是……”
凤落犹豫地说着,通过水镜,他看见女孩正艰难地往上爬,被绳子太粗糙,手足结痂的伤口都被磨得再次破裂流血了。山壁不平滑,有尖石横生,有泥沙滑动,稍有不慎就会着力不稳、跌下山崖。亏得女孩身体轻盈,终于坚持到现在。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太勉强了。
山峰实在是太陡太高,爬到不足五分之一的地方,女孩已经精疲力竭,全凭本能抱着粗绳在山风中摇晃。
“她怕是爬不上来了。”
虽然不屑师尊的棋艺,凤落却从未怀疑师尊的眼光,他相信得师尊另眼相看的女孩必定有特别之处。但这件事情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言确实太难了。
然而他很快又笑了,女孩果然聪明又倔强,她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中途气力耗尽,竟在腰上绑了几根绳子,每根绳子都绑了尖石,每当气力将尽摇摇欲坠时,她便会将尖石分别嵌进石缝,把自己固定在空中稍作休息,待到气力恢复,再继续前进。
如此一来不过攀爬了两天,女孩居然接近山腰了。
“难怪师尊觉得她有些不同。”
将魄闻言,抬起头,不以为然道:“也算有些小聪明,可惜只凭这些是不可能爬上来的。”
说罢,放下帛书,细葱般的手指端起荷叶白玉杯,手腕微动,清水化作甘露落进水镜。
“暴雨快到了。”
微笑着,将魄又低头继续看帛书。
……
……
连续三天的攀爬,山巅却依旧埋在山云深处,身上的伤口开始红肿化脓,树皮绞成的绳子又粗糙非常,每当动作微大,就会牵动钻心的疼痛。
虽然晚上可以用绳索把自己半固定在崖上,但体力依旧在不断流逝,第四个早晨来临时,女孩只觉手脚都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次动作都会带起撕裂之痛。
开始攀爬的时候,她可以连续爬两个时辰才需要停下歇息,但是现在,仅仅前进丈余距离,都让她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休息。
而且,葫芦里的水也快要用尽了。
连习惯了挨饿的肚子都一再地发出抗议的叫喊,她清楚地知道,身体已近极限,山巅却依旧遥遥无期。然而女孩的心中没有半分失落和懊悔,她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只要再坚持下去,一天比一天更高一点,总有一天会爬上山巅。
爬上山巅,就会又有一次机会。
没有任何承诺,她只是这样本能地相信着。
手脚都红肿起脓了,每一个向上都会牵动钻心的痛,但只要想到那熊熊火海深处的凄厉尖叫,那些挑在枪尖上的小婴儿,她便会觉得自己的痛算不了什么。
天资不足吗?
从小和夜吟哥哥那样的绝顶天才一起,她其实早习惯了周遭人略带怜悯的安慰。夜吟哥哥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的经卷,她得读十次才能勉强记下一小半。她知道自己不聪慧,但也不愚钝,她坚信只要愿意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凡人也能做到骄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想要这里,她又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