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半生的爱恋给了那幼安,后半辈子,心里又存了个姜媛。
覃氏两手扣着扶椅,一脸木噔,眼底透着浓浓颓丧。
内室之中,侧夫人姜氏紧紧咬着木塞,听他脚步声远去,身下的痛,远不及心里仿若被人一刀刀凌迟。宫中急召,他用这借口,多少次从她身边掉头离去?
如今她拼命为他诞下子嗣,在他眼中,依旧及不上那女人重要。眼角有泪划过,脸上一片死寂,缓缓闭了眼。
她这一生爱过两个男人。前一个将她拱手于人,后头这一个,因着昔日旧情,缕缕将她弃之不顾。
那个女人的命真好,嫁了她心爱之人,又牵绊着她夫君的心。
身下本该是钻心的痛,可她身心俱疲,只觉有股凉气徐徐窜起来,绕着四肢百骸,将她往冰寒不见一丝暖意的漩涡里,沉沉往下拽。
“侧夫人?”见榻上那位似要昏厥,两个稳婆相顾骇然,赶忙叫人到外头寻夫人讨主意。这催生的药不能用,吊命的,总还是能灌下去。
低垂着眼睑,覃氏抱着手炉,慢步来到只支起条缝的东窗前。眯眼看着外头下了一夜的雪渐渐停歇,日头露了脸,院子里铺了一地的雪,映着天光亮闪闪,晃得扎人眼。
好好过日子么?她又何尝不想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从毛裘手围子里抽出一只手来,亲自动手合上东窗的窗屉。那一丝透气儿的细缝,严严实实给捂住了。连带雪后放晴的天色,也给一并隔绝在窗外。
覃氏抱着手炉,半回转过身,蛾眉轻蹙,冲那出来请示的丫头摇了摇头。“侯爷离去前再三嘱咐,这药,是用不得的。”
话音又轻又柔,盘亘在这屋里,旦夕间便夺了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