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有喜!
借“一饭夫人”这阵东风,七姑娘已不是在风口浪尖了。这风头,呼呼的刮进宫里,都快盖过新进宫,便接连五日承宠的婕妤娘娘朱氏了。
侍寝算什么?播了种子,离开花结果还早着呢。
世子妃与婕妤娘娘年岁相仿,可人步步争先。于是在七姑娘与朱婕妤素未谋面的情形下,两家本就不对付,自来不怎么惹是生非的七姑娘,在婕妤娘娘那儿挂了号。
“她倒是一刻也闲不住。”
朱婕妤是个雅致人,每晚用过饭,总爱临窗吟吟诗,画画山水。一手小篆,写得尤其漂亮。
在婕妤娘娘眼中,以色侍人,终究落了下乘。幼时她曾与幼安在世家小姐的花宴上,见过几面。对幼安,那是极其瞧不上眼。
当今王上登基前,朱妩便听说,令幼安倾心仰慕的赵国公府世子顾衍,待京中一个女官,甚是不一般。
那会儿她还想,既能考上女官,便该有几分才学。除家世差些,未必就不如那幼安。公子玉枢能摒弃门第之见,委实令人钦佩。
这世间又有多少丈夫,能不为女子表象所迷,真心实意,去欣赏一个女子的学识。单只冲着这一点,朱妩也不得不承认,当年她对公子玉枢,亦是有着少女般的遐想。
奈何之后一连串变故,快得叫人措手不及。抢亲一事一出,便断了她所有念想。好在她并非如幼安那般蠢笨,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放下了,渐渐便将那姜氏,当了陌路人。偶尔听闻她如何得宠,听听也就罢了。甚而之前朱家与顾家,齐心辅佐太子,她还能大度的,将七姑娘引为同道中人。
可惜眼下朱顾两家,早已离心。她与姜氏,又被人多番拿出来,方方面面的比对。换了谁,被人这般口称不如人,都不会毫无芥蒂。
于是曾经被朱婕妤视作同道中人的七姑娘,便显得有些刺眼了。
“听说宫里还保存着前些年晋女官的卷宗。你去问问,若有,想法子取了她的来,给我瞧一瞧。”
原本没有的好胜心,便这么给人硬生生逼出来。
那婢子应一声是,领命退出去,正巧碰上来请见的庄御女与郝姑姑。
“来了,坐吧。”朱婕妤对庄御女算得和气。心里牢牢记着,六哥曾言,这庄照,对西边儿同出姜家那位,极其不服气。确是现成的一把利刃,只要打磨得好,不怕成不了她手里最得用的那一杆枪。
若能借她除掉公子昶,顾氏在这后宫之中,便再不是朱家一合之敌。
当今王后韦氏多年无子,“嫡”字落空,这“长”字,挤破头也得争一争。
叫人给庄御女看了茶,朱婕妤有意无意,对她提起赵国公府世子妃有喜的消息。果真见她面色不好,连手上捧着的茶碗都不小心泼了两滴茶汤出来。
朱婕妤捏着巾帕,掩住嘴角微微挑起的笑意。
不急,既要用这庄照,不给点儿实实在在的甜头,怎么叫人家死心塌地,为她所用?这般没脑子又轻信人的棋子,可不好找。
“说来姜家几位姑娘,个个儿都是有本事的。宫外那位就不说了,便是今早你过去送礼的姜婕妤,也是母凭子贵。今日王上,便是歇在她宫里。”
这话讲究,正正刺了庄御女心窝。姜瑗姜柔都有本事,就她没本事?
便听朱婕妤话风一转,将内廷派的婢子打发出去,只留下自个儿带进宫的心腹,温声与她道,“妹妹自然也是好的。只际遇差了些。进宫前,六哥便嘱咐本宫,妹妹是自家人,若然能提携,叫本宫万不能小气,令他失信于人。”
借朱家六爷之名,拉拢人心。
庄御女心里对朱婕妤这些日子以来的得宠,自个儿却连怀王一面都难得见上。心里那点儿介怀与猜疑,三言两语便被贤惠的婕妤娘娘,安抚了下去。
“想来妹妹心里着急,本宫又岂能体会不到?同为王上妃嫔,有没有宠爱,直接关乎在后宫立不立得住脚。接下来几日,妹妹便好生准备着。王上若过来,机会,可是不等人的。”
这却是婉转许了她好处。同住一个宫里,只要婕妤娘娘有心,稍稍避一避宠,推她出去,不是难事儿。
庄御女欣喜若狂,好不容易等来这话,欢喜都摆在脸上。赶忙搁下茶碗,感恩戴德,深深一拜。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朱婕妤与她身后站着的郝姑姑递了个眼色:这人便交到你手中,把人看紧点儿。
待得她两人退下,朱婕妤跟前掌事宫女玉桃,不禁有些担忧,“娘娘,何不再等些时候?如今您也是刚进宫,正该固宠的时候。这时候推了她出来,分薄您的宠爱,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朱婕妤莞尔一笑,款款行至案前,执笔沾上墨汁,接着描摹下午晌没画完的秋山夜雨图。
“无需多说,本宫心意已决。”
邀宠,可不仅仅是在床第间颠龙倒凤。今夜王上虽歇在姜婕妤宫里,可午后,却是来了她宫中小坐。与她手谈两局,相处很是和美。
一时鱼水之欢,又怎么比得细水长流,两心交融,来得长久。
且母亲教导,男人嘛,越是对他若即若离,他越是当宝,撒不开手。再则,她如今已在后宫出尽了风头。再要拔了头筹,诊出喜脉,顷刻间便能成为众矢之的。当前她与王上,情意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这时候有身子,接下来一年都不能侍寝。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