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捕快和官兵抬走了十三具尸体,押走了活捉的两人。古府男丁们开始打扫现场并清理血迹。
周大夫和慈济堂的另一名大夫已经给伤员止血包扎过了,正在指挥药童煎药。
青舒以为,被活捉的死士会吞毒自杀只是有的情节而已,没想到,那是真实存在的。本来,他们可以活捉五个人的,没想到其中三人在被捉的刹那就吞了毒药,当场七窍流血而亡。第四个被捉的也是要吞毒药的,可有了前头三人的教训,洛三出手迅猛地一击将其打昏。第五个人,就是躲在文澜院的那一个,捉的时候也是及时打昏了的。
衙门会将这活捉的二人投进牢中进行严刑逼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不知道。不过,即便没有逼供青舒心里也清楚,这些死士是吴镇江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当过四品大员的人,手中留有死士并不稀奇。上一次这批人光顾古府时,他们触动预警铃铛的当下,和古府守卫没过几招儿就逃了,并带走了一名受伤的同伴。
那晚的袭击事件落幕很快,没有惊动左邻右舍或官兵。
这次,黑衣蒙面人有备而来,自以为摸清了预警铃铛的位置,自以为毒死了坏事儿的大黄,还想出了声东击西的策略。他们兵分两路,一队人从后院潜进来,杀人放火,趁乱要除掉古青阳,劫持古青舒。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边的时候,另一小队从前面潜进来,然后前后夹击,搜索古府财物的同时,还要搜索陈乔江。条件允许带走陈乔江,条件不允许当场杀掉陈乔江。
没想到,他们的计划落空,第一时间就被发现,没有秘密刺杀,只有惨烈的正面交战。就算正面交战,若不是对上了前虎狼卫的精英们,占上峰的一定是他们。他们还有一项计划落空了,大黄没死。
原来,夜里大黄第一次吠叫的原因是有人从外边丢了肉骨头给它。它当时汪汪叫了几声,外边的人退走,于是它安静了下来,趴回铺了干草的窝中,但没有吃丢到它窝前的肉骨头。
蔡铁牛是第一个发现躺在狗窝前的肉骨头的人,他当时擦了把冷汗,赶紧把这块儿可疑的肉骨头弄走,给周大夫看。周大夫从气味儿判断这是抹了砒霜的肉骨头。
蔡铁牛激动地抱住不停摇尾巴的大黄,拍了拍它的脑袋,把准备给它吃两日的骨头一骨脑儿地全部倒进了它的食盆中。
天大亮的时候,古府的整个清理工作已完成。这时候,青舒才允许府中的女人孩子们迈出屋门去。清理的工作也是古管家带着那些曾浴血战场的男人们干的,因为他们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而女人孩子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怕他们受到惊吓。
伤员里,轻伤四人,重伤一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从外边找来的守卫之一在轻伤者的行列,其他人没什么事,身上只有些擦伤而已。擦伤对男人而言根本不算伤。战斗的时候,古府的人尽量不让他们冲在前头,而前虎狼卫的余部锋芒不减当年,一直是冲在最前头的,这才避免了死亡事件。
找他们来只是为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青舒让古管家转告他们,伤者的医治费用全由古府出,而且没按说的三十文付工钱,而是给了每人五十文钱。只一个晚上就挣了五十文,虽然经历了凶险,但他们都很高兴,拿上工钱,说好晚上再来,各自回家歇息去了。其中受伤的那人,由丁家宝赶车送回家中,并把大夫开好的药留给他,还嘱咐他娘子按时煎药给他喝,又留下五斤白面、五斤白米,说是给他补身子的。
镇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只一天的时间就传开了。人们乍听说昨夜里,一群黑衣蒙面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杀入古府时没有不害怕的,人们怕的是黑衣蒙面人。而听说黑衣蒙面人被古府的守卫杀死了十来个人时,听说古府的守卫们只是受了伤、没人丢掉性命时,人们吓的一个激灵。他们的害怕对象立刻从黑衣蒙面人变成了古府的人。
古何氏挎着小篮子进镇子,她要到衙门大牢里探视古锄头。今日是赶集日,进镇卖东西的农人及小商小贩还没有散,正三俩成堆地谈论着昨晚在古府发生的骇人听闻的大事件。古何氏听人们提起古府,便停下来听。听着听着,她一下煞白了脸,挎篮子的手臂都有点抖。她拉住一个卖山货的妇人,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大妹子,那古府真杀人了?”
卖山货的妇人瞅了古何氏两眼,明明很想八卦,却又强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道,“杀了,听说杀了十七八个人。那血流的……哎,不说了,不说了,听了晚上会做恶梦。”这话说的,好像她亲眼看到现场了似的。这就是传言的奇妙之处,人们总喜欢按自己的喜好去夸大些东西。继续这样传下去,指不定会传出古府杀了不止百人的流言。
古何氏听了,脸色又白了几分。他们收了吴府的不少好处,正高兴的找不到北呢,官府的人就冲进家里把吴府的四个人和她家老头古锄头给抓了。她急的不行,怎么办?他们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古府说杀人就杀人,她家老头子不会也被杀吧?想到这里,她转了方向,拔腿就跑。她没去衙门,而是跑回了村。她跑的满头大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村,她歪倒在路边,放声大哭起来。
古何氏的名声实在太坏,她倒在地上哭了半天,村人见了都绕道儿走,没人搭理她。她哭够了,搓了搓冻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