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心里清楚,自己随时可以走,也随时可以上前自荐。
可当他真的能远距离的看到这些官员时,从前孺慕的情绪却不知所踪。
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
而在另一边,陆游僵硬着和那姑娘跳完了几圈舞,神情复杂的开口道:“我是断然不可能纳你为妾的。”
小女生噗嗤一笑,明显提前被科普过一脸,简单解释道:“大叔,我们跳舞只是为了聊聊天而已,我还没打算结婚呢。"
不结婚却和男子有如此亲密的行径?!
陆游其实想停下来,但所有人都在摇摆着逆时针旋转,他不得不也跟着照做,只皱紧眉头道:“你们这舞池里的女人们,大部分都和你一样吗?”
“是啊,”女孩抬头看着他,好奇的反问道:“每个人来到这人世间,都是为了感受生命的,为什么要急着结婚生育呢?”
“活着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享受,而不是宿命啊。”
陆游满脑子的话堵在嗓子眼,眼前突然把那女孩的样子和唐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只低头匆匆找了个由头,待乐曲结束以后冲回了宋国官员们待着的地方。
他脑子里一团糟。
那个姓吴的官员和他说的一句话,其实颇有道理。
“不同生活层面的人,烦忧的事情不一样,所以要相互理解。”
临国人似乎并不用烦忧战乱与温饱,哪怕天灾肆掠恐怕都能吃上鲜甜的果实,根本不用生育一屋子的孩子来让大家都能活下来。
他们……靠的是什么?
“陆兄可别被临国的小美人勾了魂去啊。”旁边的官员笑着提醒道:“听说休息一两天之后,这两国还有大事商量,咱们肯定都得跟着去!”
陆游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放下了酒杯,扭头想再看一眼刚才搂过的那个小姑娘。
人潮之中,哪里还见得到她的影子。
金国。
唐以对朝野的事情,已经了解的通透明白,他主要头疼的……还是云祈。
云祈和他都会欧罗巴语,交流起来也不是难事。
那天她和自己说的话,漫不经心但难以反驳。
“唐以——这个国家,你是没办法拯救的。”
云祈并没有看着他,反而捏了些碎屑去喂湖边的鱼儿,看它们争夺抢食的样子。
“我不是为了救这个国家——不,”唐以辩解了一半皱眉道:“你难道觉得自己很了解金国吗?”
“了解?”云祈看向他道:“金国已经烂透了啊。”
这个国家有契丹、辽、宋三个民族在冲突造反,农业破败而且连租佃制都没有建立起来,比宋朝的情况还要情况。
更麻烦的是,奴隶制激化了矛盾,还有贵族在加剧土地兼并的速度,官场上权责不明且冗官问题严重,任用提拔都没有明确的标准。
内忧外患,附近刨除临国,还有三个国家在周围折腾。
蒙古是多个部落分散着的游牧之国,宋国在积蓄力量——并且根据传闻已经和临国接上头了。
契丹更不必说,一直都在边境骚扰,还蓄势想要反扑回来。
唐以听当时听完她的这通分析,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己花了几个月才整理出来的情况,她怎么就全都知道了?
云祈吃饱了点心,打了个饱嗝,半掩着唇用流利的外语道:“所以说,这就是趟浑水,你站进去是脱不开身的。”
唐以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怎样才好?我现在根本回不了临国,回去了也不知道会有个什么后果。”
“有啊,”云祈闲闲道:“吃好喝好混几年日子,怕什么。”
“你——”
“我怎样?”她挑眉问道:“现在去哪个国家和去哪个企业有什么区别吗?你还真被所谓的忠心论洗脑了?”
她效忠于临国宋国金国,又能靠的上谁?
就算待在临国,难道身边的人怜惜她是同时空的人,就会多匀她几口水喝,还是多给一份薪水?
唐以和她交流一来,基本上就辩不过她几次,恼怒道:“你倒是聪明!”
“谢谢夸奖。”云祈面不改色道:“是非常聪明。”
她抿唇思索了一刻,又开了口。
“《和平饭店》里有句台词,说的是,‘所谓的愚痴,不是智商的低下,而是心里不能平静。’”
“唐以,你的心里,静下来过吗?”
你看的清你自己要什么吗?
那男人眼中怒色加深,只说了句这不用你管,就起身离去了。
在那天以后,唐以没有理会她说的那些话,而是继续想着法子去改革和收权。
他本来就不是江银本地人,对这临国人也没太多的体恤。
这种乱世里,能自保就不错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照顾任何人的感受。
——甚至一次去探视那魏原都没有。
那天,完颜雍俯身在他耳侧,只说了一句话。
“你不想活的原因,是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也无法面对这所带来的损失。”
他点到为止,没有把话说透,却也足够让当时心如死灰的唐以开始颤抖。
完颜雍从小就处身于朝野争斗之中,对人性摸的够透彻。
在他看来,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最爱的也只可能是自己。
哪怕有人愿意为了谁去死,说白了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私欲而已。
唐以不肯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