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在病愈之后,在一众人的陪伴下去吊唁了唐以,又想法子做出了好几个电台,温声细语的教皇帝指派的心腹如何使用这些东西。
她在大病一场之后,身上的张扬与艳丽都褪色了许多,平日里不声不响不见客,只是偶尔会有完颜雍的使者或者本人出入郡夫人府,其他时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十一月的东京已经大雪纷飞,听说城外又冻死了好些人家。
云府开了三处侧院收容那些无处取暖的流民,让他们帮忙清扫偌大的庭院里各处的落雪,再予些馒头点心之类的吃食,总归是救了一些人的命。
完颜雍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云祈一个人,建设了整个金国的通讯线路,而且教会了一批人如何使用。
这不仅可以进一步地稳固国防,还能推动多方面的信息往来,绝对是一件好事。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作为皇帝自然说话算话,赏了她一辆车和几桶汽油,就当是肯定她的能力和付出了。
但权力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让这个女人碰比较好。
没想到,在大雪如鹅毛般的天气里,那个女人自己带着仆从过来请求面圣,说是要开车去一趟临安。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临安?”完颜雍皱了眉头道:“你去临安做什么?”
“微臣想替陛下谈一笔生意。”云祈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姿态终于恭敬了许多:“如今制糖业发展的蒸蒸日上,不仅给了大量的工匠生存的空间,还带动了糖价,让更多的百姓和贵族可以吃到比蜂蜜更好的糖。”
“陛下不觉得,仅靠榷场往来,赚的略少了些么?”
已经不少了。
唐以虽然死的早,但是哪怕是他死了,很多曾经留下来的东西都在不断地发挥着作用。
比如工厂和工场的存在。
他当时纠集金国的一部分贵族引资,带动着开辟了大量的荒田雇佣农人种植甜菜,还不断地改进着榨取糖汁、提纯澄清的工艺,直接加速了更多人投身此业,让整个北方地区的荒地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当初金国杀辽伐宋,就与这越来越恶劣的天气有关。
但哪怕是国土打下来了,旧都以北的大部分国土都不适合种植粮食,冻死的旱死的比比皆是。
加上战乱和起义的种种问题,金国的粮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非常依赖进口。
如今越来越多的流民被招募为所谓的工人,无论是制糖还是制革业都在昌盛发展,金国在榷场贸易上也在不断地重振雄风。
国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连带着俸禄都发的比往年要早很多。
云祈说这些话的时候,完颜雍心里略有些诧异和不确定。
人都是贪的,但是贪也要贪有可能的东西。
宋国之前因为临国和战争的缘故,已经被狠狠的敲了好几笔,怎么可能还斥巨资去买这消遣用的糖?
“钱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云祈解释道:“如果可以换取粮食、茶叶,或者他们滞销的东西,也对金国有利。”
“你的意思是……把这什么冰糖,全都当做货币一样的来采购东西?”完颜雍感觉自己大概听懂了,心里觉得这事可行,又询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是秋末冬初,交易最好在开春之际进行和结束。”云祈瞥了眼他桌上放着的新式点心,不紧不慢道:“到了盛夏,负责运送的糖商就有理由以‘天热融化’为借口克扣折损费用,必然赚的不如现在的多。”
这事他倒是没有想到。
完颜雍之前一心扑在西夏国土的收回和管理上,经济方面的事情没怎么过问。
他清楚一点,那就是云祈在这方面从来没有欺骗他,所有许诺的好处最终都实现了。
作为君主,他不敢让这个女人往来朝堂,不敢让她管民生军政,但打理钱财投资之事,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这女人就跟拿着个聚宝盆似的,搞什么都能让金国得到一些好处,不用白不用。
“这事,怎么你想自己去出使临安,而不是派其他人去?”他盯着那女人的眼睛,试图看出些端倪出来:“你知道,我肯定会派人跟着你的吧。”
“金国的人在南宋文臣面前,恐怕讨不了多少好处。”云祈笑吟吟道:“如果是派旧宋之臣过去,两方都心有嫌隙——派金国贵族过去谈说,恐怕又会有不少人以忌惮金国为由,不敢与您合作。”
何况,这一朝的金国人,有多少是宋人的仇人。
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宋国人的血吧。
云祈这话确实合情合理。
她从外表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纤纤女子,连完颜雍有时候看着她都会忘了要提防警戒,还会下意识地扶着她怕她摔着了。
派她以金国商人,或者其他的身份过去只纯粹谈谈生意往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颜雍想了许久,还是吩咐几个得力的手下作为侍卫陪着她,签署了放她出城命令。
魏原作为司机载着她往来南北,这一去一回加上在临安停留的三四天,加起来不过半个月,出不了什么茬子。
江银。
已经是周末了,家里依旧空空落落的。
辛弃疾窝在沙发里,终于翻开了那本书。
他虽然不清楚为何周六周日需要休息,但既然这是法定的休息日,看看柳先生送给他的闲书应该不算什么过错。
虽然宋人不曾给他身上装什么窃听器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