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在逃,方向却不是白玉京。
早在一炷香之前,他也是与大伙儿一道乘着决明子的小型凤船,向着白玉京疾去。但行不多时,就被一群密压压的乌鸦追上了。
而这成群结队的探鸦无知无觉,悍不畏死,犹如一蓬蓬箭雨直射而下,众人被团团围困,青阳和死胖子二人由于顶在最外围,身上已有多处挂彩,等到好不容易将其悉数斩杀,才赫然发觉仍有一点黑影,紧紧吊在小型凤船的后面。
“那是渡鸦中头鸦,有它在下一批渡鸦很快就会追上来。”
决明子焦急的语气,让众人的心再次揪紧,每个人都知道若是这样一波接一波地消耗下去,那用不着金虿出手,就会被活活拖垮的。
“大不了拼了!难道咱这七八号人还怕一群扁毛畜生!”
就武猛拍船舷,大为窝火。
一路上,就属他与哥哥弃文二人最为清闲,先是早早躲进陈灵的蛇戒之中,方才在激战探鸦中,又因修为过低,无法连续施展远距离法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浴血奋战”,这实在窝囊透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其实这群渡鸦一直盯着我和何若依来的。”
说话之人乃是陈灵,他此前和弃文就武一样清闲,也正得益于此,他发现这一现象。
就武瞪着两眼,没好气地道:“那又怎样,难道将你们丢下去不成?”
“不,是我和何若依将你们丢下。”
众人一愣,随后均都回过味来。
决明子临去前,不但交给陈灵数十块灵石用作小型凤船的燃料,更是将一枚赤红凤徽交给到他的手上,并告知这枚凤徽中有宗内的定位法阵,以便回到白玉京之后叫来援兵,好来驰援二人。
陈灵一把接过,又将灵石转手交给了何若依,让她代替决明子操纵凤船,自己则眺望着高空上那一点忽远忽近的黑点若有所思。
“看来,这小型凤船人越少,速度越快啊。”
何若依回道:“不错,但是我修为不及决明子长老,所以用不了多久,还是会被追上的。”
陈灵回过头望着一眼何若依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五十里开外东南方向有一座无名山,那里是钱无用的秘密据点,我们到了那,兴许可以获得帮助。”
“钱无用,他不是你的死对头?”
何若依回头剜了陈灵一眼,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有利益就会是朋友。”
陈灵吹了声口哨:“那看来何大美人与这位朋友交情匪浅啊,否则怎会连自己藏身的地方都告知呢。”
好一阵儿,何若依才回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陈灵有些好笑,他觉得这句话实在有些多余。
与此同时,二人身后十里外的原野上,一队规模庞大的人马正紧追不舍,那马蹄声声震耳欲聋,仿佛一匹洪荒巨兽在原野上飞速驰骋。
为首一人金甲冷面,乃是那一山之主金虿,他身旁一名副官手中提着血葫芦微微一颤,就听其人快道:“秉山主,探鸦回报,小型凤船上的人,已兵分两路。”
“异域大学士走的哪边?”
“东南方向,和一名女子在一起。”
“就两人?”
“是的,就两人。”
“好!本山主拨给你一百人,沿途追向白玉京,与埋伏在白玉京附近的周通将那些人拦下,记住,若放跑一个,提头来见。”
“喏!”
……
陈灵尚不知这几里外身后有大批人马追赶,只知道身后天空上的探鸦越聚越多,看起来似乎很快就要发动第二次袭击。
“还有多久到金不换那?”
“快了,前面山腰就是!”
“来不及了,我们先进林子,绕道摸过去。”
“不行,那头鸦没死,本体血葫芦没有破损,那些探鸦便可寻着味道追来,更何况我们身后还有大量追兵,说不定在林子中一耽搁就会被追上。”
“大量追兵?难道金虿搬了救兵?”
陈灵霍然转身,看着何若依的背影,惊怒不定,他几乎下意识想到了方才的决策很可能大有问题!
“是的,这种探鸦乃是山主独有,若我猜得没错,金虿恐怕动用了一山之力来抓捕我们。”
“一山之力是五百名修士?他金虿私自调动这么多人?”
“那一山本属一个没落的门派,而门派之中的高层,这些年早已被金虿取代,所以金虿要动员这些人易如反掌。”
陈灵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金虿奉行狮子搏兔的准则,所以一定也料到我们会回白玉京请求援兵。”
“那你刚才为何不早说!”
何若依回过头,直视怒气冲冲的陈灵道:“即便我当时说了也无济于事,因为我们这条路同样不安全。与其一起跟来,不如将鸡蛋分放在不同篮子里头,这样能使身后追兵分散,给各自带来一线生机。”
何若依近乎冷酷的语调,让陈灵心中微微发寒。
从理智上讲这方案并无不妥,甚至极有可能是现下所有人生存几率最大的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乃是金虿首要诛杀的目标,若是让决明子等人跟着只会更加凶险。
但是从情感层面上讲,却难以接受,他觉得何若依应该事先与诸位相商,否则,这不仅有欺瞒之嫌,更有将决明子等人当作诱饵去送死的意思。
陈灵不知道何若依到底存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