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潜伏到花流云跟前,在他耳边轻声道,“少爷,不好了!”
花流云慵懒靠着的身躯微微坐正了,眸光冷飕飕地瞪向周泰,“不好了你还敢跑回来通风报信?”
周泰原本想夸张地说:少奶奶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但被花流云如此一指责,周泰到嘴的话非但跑了,还愧疚不已地觉得自己做错了,大错特错,他该第一时间上前阻止的,一旦阻止不了才来搬动少爷这个救兵。
“那……”周泰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折回去把杜有赶跑的时候,花流云一个爆栗突然敲到他头上,压低声音道,“再给本少爷去盯着,盯紧了,两人有没有肢体接触,接触几次,怎么接触的,每次接触时间多久,等等,都给本少爷记清楚,回来一一禀报。”
“是……是。啊?”周泰想到自己仓促进来时闲诗与杜有拉拉扯扯的暧:昧样子,不由地极为忧心道,“少爷你不亲自去……”
花流云翘了翘他的右腿,冷冷道,“没看到本少爷的脚崴了?怎么走得出去?”
“少爷你什么时候崴了脚?”周泰一直以为花流云是假装腿伤的,可他在这种时候还不跑出去,不由地有些信了。
“崴了脚还须向你禀报?”
“不……不用。”周泰惶恐不已,又不觉得崴了脚是什么大事,便建议道,“少爷,要不我扶你出去?”
之前少爷嫌弃他搀扶的话他当然也都听见了,但他认为,这种时候其他什么事都不算事,别被戴上第六顶绿帽才是最紧要的事。
但花流云却干脆地拒绝道,“不必。”
不等花流云催促,周泰蓦地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少奶奶正跟杜……杜老板在一起?”
花流云白了他一眼,“你脸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周泰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明知自己脸上不可能写着,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一番短暂的拉扯之后,闲诗被杜有强行拉到了船尾的某个位置--一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是以鲜少有人会有兴致站在那儿,也给了两人独处而不被外人说三道四的便利。
杜有强行握着闲诗的手,也在这个位置主动地松开。
也许是此处隐秘的缘故,闲诗没了太多顾忌与担忧,一颗烦躁又愤懑的心竟迅速平复下来。
也许她可以趁机逃离,但她一点儿想离开的心思都没有,相反,她决定留下来,跟杜有好好地谈一谈。
自从上回两人在大街上不欢而散之后,其实闲诗很想再见杜有一面,甚至是多面,不把两人之间的问题解决,她的心怎么也踏实不了。
两人并肩站在护栏之后,迎受着颇为剧烈的大风,哗哗哗地,兀自却都静默着,一动一静,甚是相宜。
将心中的措辞酝酿好之后,闲诗幽幽地启口道,“姨丈。”
明知杜有已经不喜欢她这般称呼,她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仿佛这样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两人能回到从前。
这一次,大概是黑夜容易让人心平气和的缘故,杜有并没有计较闲诗故意为之的称呼,似乎在以默认应答她的呼唤。
这样的结果闲诗很是欣慰,觉得给今晚的谈话开了一个好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淡淡却坚定地说道,“我与花流云已经越来越恩爱,我打算为他生许许多多的孩子,请你……请你务必不要再对我抱任何希望,因为这辈子我必将把全部都给他。”
杜有抿了抿唇,嗓音颇为嘶哑地问,“值得吗?”
“当然值得。”
“但他不值得依靠。”杜有顿了顿,口吻鄙夷地说道,“你知道在今晚之前,他曾经跟多少女人来这种画舫上寻欢作乐?”
闲诗最排斥最不愿意倾听的便是花流云的那些过去,这时候从杜有的口中听见这不用判断便知是真的事实,她心里自然极为不好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闲诗的眸光随着远处的灯火明暗变幻,道,“只要他从今晚起,只会带我一个女人来乘坐画舫,我便心满意足了。”
杜有讥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会对着你一个人专一忠诚?”
“当然,你做得到的事,难道别的男人就没办法做到?”
杜有自嘲地笑了笑,“你应该没听说过吧,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信一次,才知道值不值得。信一次,才能知道男人也有许多例外。”
接下来,杜有再也没有开腔,闲诗耐心地等着,等着他又说出一些刺激自己的话来让她不好受,可最终却没有等到。
闲诗寻思着,杜有可能是以这种沉默的方式来表示他对她的持之以恒、永不放弃。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闲诗生怕周泰找不到自己,便打算告辞离开。
“他找不到我定然会着急,我过去了,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一个安心的答复,尤其不要再牵扯到我的亲人。谢谢。”
闲诗刚转了个身,杜有突然出声道,“诗儿,让你妹妹回家吧,我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其实,那三日期限一过,我也不会娶她为妻,关乎婚姻,这辈子我已经玩笑过一回,再不会玩笑第二回。”
怔怔地盯着杜有,闲诗的眼眶变得湿润,她果然没有看错人,除了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外,杜有还是原来的那个杜有,善良,体贴,沉稳……
只可惜她还是稍稍怀疑了他的为人,以至于瞎担心了那么久,甚至为挽救闲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