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云此番温柔的动作,说是亲吻,可他却将她那些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吃进了嘴里去,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露,而非咸涩的液滴。
但若花流云只是为了吃掉闲诗的泪水,可每一次下唇的瞬间,分明又是付诸情意的亲吻。
尽管没了其他安慰的言辞,闲诗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不知是被震惊过了头,还是被感动过了头,注意力逐渐转移,汹涌的泪水也随之减弱减少。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发颤的身子绷得笔直僵硬,闲诗很想开口让花流云别这样对她,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觉得十分怪异。
但他的吻充满呵护与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件值得他珍视的宝贝,她只能咬住唇瓣不忍拒绝。
待泪水终于停止从眼眶中沁出时,花流云已经亲过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眉黛,甚至是眼睛……
每一个地方,不一定有泪水的痕迹,却仿佛已经被花流云反复呵护过无数次,但更令闲诗觉得怪异的是,他唯一不亲的,竟是她的唇。
一次也没有。
不是她厚颜无耻地期待他亲吻她的唇,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他没有亲过她的面部,更没有吃去她的泪水,而是她难以理解他为何会有意无意地避开?
昨晚邰爷,却刚好与他相反,只专注于亲她的唇。
莫非花流云认为,她的嘴肯定已经被邰爷或者那几个强盗……
这肯定不可能,若是他嫌弃她的唇已经被别的男人亲过,那么一定也会连带嫌弃她别的地方,不至于这般专注于其他。
忽地,闲诗想到了自从第一次与花流云见面之后,他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亲昵之举,他亲过她的额,亲过她的脸,却一次也没有亲过她的嘴。
除了嫁给他那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隔着喜帕咬了她的嘴唇一下……
也许是他不喜欢亲女人的嘴,也许他觉得她的嘴长得不漂亮,也许他从她还红肿着的唇上看出了异常……
就在闲诗咬着唇瓣在心里各种揣测的时候,花流云的薄唇自然而然地覆上了她的。
覆上的刹那,像是携带了万万分的忐忑与小心翼翼,仿佛她这唇不是普通的唇,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闲诗一动不动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却趋于高度紧张的痉挛之中。
也许是邰爷带给她的阴影太过浓重与恶劣,明知花流云是自己的夫君,他对自己应该没有坏心,她完全可以信赖他,任由他如何亲昵自己,但是,她偏偏难以做到。
恐惧、厌恶……那些排斥的情绪绷至了极致。
非但在灵魂上强烈地排斥着他亲自己的唇,而且在身躯上也在激烈地排斥着,他的嘴里明明没有她所厌恶的酒味,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味道,但她偏偏有作呕的冲动。
闲诗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在夫妻间亲密的时候,千万不要作出一些大煞风景的事,千万不要!
花流云蜻蜓点水地啄着,试图让闲诗从紧张中缓解过来,但他哪里知道,他越是继续不停止,闲诗浑身的不适便越是难以消除。
闲诗的唇与齿缓缓地分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所放松,而是限于一种崩溃前的麻木之中。
当花流云像昨晚的邰爷那般深吻她的时候,闲诗握紧的双手蓦地松开,又蓦地拽紧了床褥,越拽越紧。
原来不是邰爷喜欢对女人这样,居然连花流云也喜欢?
总不至于邰爷与花流云两人皆是变太,而其他男人都跟他俩不同?看来,是她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
虽然心里接受了这样一件令人羞耻万分的事,但闲诗对这件事还是没法喜欢起来,相反,她很是厌恶。
而她将这厌恶的原因归根于邰爷,若非他霸道无耻地强吻她,她怎么会对夫妻间最为正常的亲密一点儿也欢喜不起来?
花流云从先前的小心翼翼突然间变得痴狂,像是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头,无论是亲吻的力道还是速度都在不断地加深增大。
这样的力道与速度虽然远不及邰爷强迫她的,但越是接近,她越是恐慌与排斥。
她的头胡乱地左右摇摆,试图挣脫他的薄唇,但无论她的脸转移到哪边,两人的唇像是已经粘合一起,一方可以自然而然地随着另一方去往任何地方而永不分离。
毕竟越来越疯狂地亲吻着自己的是花流云,不是其他可恶的男人,闲诗的泪水并没有因为恐惧而流出,但是,她却忍得很是辛苦。
既要强忍着腿脚不作任何抵抗,又要强忍着内心的汹涌……
一通歇斯底里的狂吻之后,花流云意犹未尽地暂时放过了闲诗,将吻沿着她漂亮的下巴往下,缓缓停留在她的脖颈上。
虽然闲诗看不见,但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花流云的唇正沿着她那道被麻绳勒出的红痕在轻轻地亲吻着,一点又一点,仿佛这样被他吻过之后,那些勒痕便会消失似的。
哪怕他吻下的力道很轻很轻,但疼痛却灼灼地像是在燃烧,每碰一下,便灼烧一下。
好在花流云并没有反复亲吻她脖颈上的勒痕,而是一遍即停。
双手抱着闲诗的头,花流云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啄了一口,沉声道,“娘子,在洞房之前,跟你说件我的糗事,不知道你听了之后,是开心地笑呢,还是嗤笑地笑呢?”
这男人的呼吸明明已经急促,却在这种时候停下来跟她讲故事?闲诗虽然觉得诧异,但却巴不得能够停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