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明明有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但闲诗即便闭着眼睛,还是觉得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与压抑。
邰爷缓步走到床边,似乎不屑亲手碰到她一般,直接将书当成了工具,戳了戳闲诗的肩膀,沉声道,“醒醒,害你的人来了。”
这话说得……似是一种调侃,又似是一种意有所指的讥讽。
闲诗心中凛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刹那,闲诗觉得这一幕显得十分荒唐可笑,她居然乖乖配合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去演戏给自己的夫君看。
究竟她是被:逼的,还是被:逼之下的一种心甘情愿?
邰爷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站在床前的身躯恰好挡住了花流云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闲诗看向花流云的视线。
闲诗的心有些冷,并无兴致看向花流云,但这般被邰爷挡住,心中微微觉得怪异。
她与花流云终究是夫妻,怎么偏偏被一个外人挡住了视线?
半饷,闲诗仍睁着眼,邰爷仍站在床畔,而花流云仍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弹与言语。
终究,花流云似失去了耐心,启唇道,“邰爷素年来都不喜亲近女人,如今怎地突然……”
那些刺耳的话花流云没有说出口,想必邰爷完全听得明白。
邰爷转过身面向花流云,身躯却仍旧挡着夫妻两人望向彼此的视线,回答,“爷不是不喜亲近女人,而是不喜亲近自己不喜的女人。此刻躺在爷身后的女人,爷起了兴致,想要。”
听见这耳熟能详的话,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样的话对她说与对花流云说,感觉完全两样。
花流云面色一僵,微微颤抖着唇道,一字一顿道,“但是,她是我的妻子。”
“昨晚她中了荡漾,整整一夜,爷明明可以做她的解药,也想做她的解药,但是,爷却残忍地让她泡于溪水之中,你知道爷为何强忍着没有碰她?”
闻言,花流云眸光一闪,显然是有些诧异,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而闲诗的诧异比花流云更甚,因为她心里比这两人都清楚,昨晚她只是喝了许多溪水,根本没有机会投身于溪水之中,怎么会变成泡于溪水之中?
邰爷这番解释,一是歪曲了事实,二是刻意掩去了繁星盗的存在。
究竟,他为的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对她的坏?
可是,从明面上看,他的这番解释,明明是对她有利无害。
邰爷回头看了发怔的闲诗一眼,看得闲诗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而慌乱之后,闲诗对他的成见与恨意更深,料定这男人肯定只是在对她坏的道路上慢慢铺垫。
“因为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不是爷的人,而是你的人,是以爷不屑碰。”
邰爷这话显得自身既正直又清高,闲诗不知花流云怎么想,反正自己对他鄙夷到了极点。
他若是记得她是有夫之妇,果真不屑碰有夫之妇,怎么可能跟她同睡一个被窝,且故意留下那么多吻痕?
花流云稍稍一怔,马上道,“多谢邰爷救护之恩,我妻子受惊了,我得速速领她回家。”
邰爷却付之一声冷笑,道,“急什么?爷话还没有讲完。”
聪明如花流云,当然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他就是不想听邰爷讲完,才规规矩矩地对他道起了谢。
“等你们断了夫妻关系,她从此便是爷的人。”
这便是邰爷没有讲完的话,花流云听了之后俊眉紧锁,竟装起傻,对着闲诗喊道,“娘子,你可是醒了?为夫接你回家。”
邰爷为此冷哼一声,“你真敢接她回去?等她回去之后,某一个被你冷落的夜晚,再次被人下了魅药,而你恰好又不在?还是你以为每次,她都会被人救出,且毫发无损,为你守得一身清白?”
这番话虽是邰爷对花流云的质问,同时也是邰爷对闲诗字字句句的维护,仿佛在为她打抱不平。
念及还可能有下一次被人下药,而她不一定再能侥幸逃脫,闲诗心里便一阵胆寒,眼眶更是一热。
但很快,闲诗便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对邰爷生出丝毫感激,这男人为她打抱不平,肯定是有他私自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她好。
而花流云像是被邰爷这番话给噎住了一样,竟俊脸惨白到无言以对。
闲诗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尔后找到鞋子穿上。
关于昨晚在花家发生的事,她心中自有一番猜测,此时此刻,她受到邰爷的启发,更加迫切地想要跟花流云证实一些事,是以必须与他面对面,或者看一看他的神情。
只是,当闲诗站起来准备从邰爷身旁绕过去的时候,邰爷的身躯像是突然间变宽了似的,她走了好几步竟都没绕过去。
闲诗走了半天,才发现他的身躯其实是在快又稳的移动之中。
惊人的是,他是背对着自己的,居然能清楚地感应到她的动静……
左左右右折腾了一番之后,闲诗终于得以从他身旁走了出去,几乎与他并排地面对着花流云。
因为她记得邰爷命令花流云不许接近她五步之内,她怕自己万一走到距离花流云五步之内的位置,花流云会自觉地退后几步。
而那番刺目的场景她并不想看见,也不想试探。
花流云自踏进这间屋子之后,终于见到了闲诗的全身,此刻她穿戴完整,且面色红润,果真如邰爷所说得毫发无损,他的心既庆幸喜悦又愧责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