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与弯曲的身影,但闲诗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服侍自己穿鞋的人是当今太子殿下——一个想要自己却被自己狠心抗拒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多心高气傲、有多狂傲,她早就领教过,可如今他或许是为了讨好她,或许是心甘情愿这般对她,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地为她穿鞋。
真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闲诗的怔忪间,她另一只脚已经不知不觉配合地抬起,穿进了另一只舒适的鞋子之中。
朝塍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手,一边缓缓站起了身,看向闲诗的眼神里噙着明媚的笑意,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闲诗偏偏觉得,他浑身各个部位就写着同一个意思,那便是:曦儿,如今你已经是爷的人。
难道这温泉水被他用帐篷圈起来,就是他家的了?
难道泡过这温泉水之后便能抵抗那宫廷汤药的刺激,她就愿意做他的女人了?
真真是好笑至极。
闲诗狠狠地瞪着朝塍,忽地瞥见那只开封着的食盒,里头的食物也差不多剩下一半。
霎时间,闲诗心潮起伏,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半饷才对着朝塍蹦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字,“骗子!”
“骗子就骗子。”朝塍轻轻地握住她的双肩,“爷若是骗子,你就是骗子的女人,将来还要为他生一窝的骗子。”
这男人脸皮真真是厚极,她人都没答应跟他,居然敢说要她为他生一窝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闲诗正准备再骂他几声更狠的,但是又怕他用同样的方法回应自己,只好闭住了嘴。
但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地算了,趁着朝塍不注意,一脚便朝着他的小腿踹去,力虽不至于让他腿断,但力求让他生出一块大乌青。
谁知,朝塍即便毫无防备,但反应极快,稍稍一跳脚,便轻松躲开了她的攻击。
自以为必成无疑的闲诗不由地更恼,管他会不会成功,双脚双手同时开始发力发狂,朝着朝塍胡乱攻击而去。
闲诗越是气恼,朝塍似乎心情越好,一边耐心地、巧妙地应付着她的野蛮攻击,一边嘴上还能稳稳地调侃道,“打是亲骂是爱,曦儿你出口骂爷几声,爷便更喜欢了。”
闲诗因此闭紧了嘴巴,攻击得更加卖力,可结果却还是毫无进展。
等她筋疲力尽,觉得那些吃食有些白吃了的时候,朝塍扯着她的双臂将她往怀里一带、一抱,混合着泉水香、食物香、雄黄香、女儿香等的各种馨香入鼻,朝塍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吮起来。
虽然他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在慨叹,这小女人真香,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女人能比她香,比她更能合他的胃口了。
闲诗哪里还有挣扎的力气,稍稍动了动,便放弃了反抗,心里则盼望着,这个男人最好安分点,若是敢对自己有过分的举动,今日她一定不会便宜了他。
昨晚入睡前,她对朝塍在马车里吻他的事情懊悔不已。
虽然她没法阻止他强吻自己,但是,她怎么可以忘记趁着他强吻自己的时候报一下当年的仇恨?
她应该反咬他一口,不,一口不够,当年一口,过了这么多年,起码得还上十口才能抵消当年他咬破她嘴唇的那一口。
是以,他若是就这么抱着她,一切也就暂时罢了,但若是他敢强吻自己,她就找准机会咬死他。
结果,朝塍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规矩的其他举止,只是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便将她缓缓松开,一边把披风给她披上,一边道,“山上风大,我们下山吧。”
闲诗噘着嘴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他下山。
走到山路较为崎岖的地方,朝塍便会主动牵住她的手,以防她摔倒。
那年她救朝塍与花流云的时候,正是夏日,如今正好是冬日,完全不一样的时节,但是,闲诗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对一切入目的精致还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她不可能再走到当年走过的地方,即便走到了,恐怕也认不出来。
当年发生在她、闲燕以及两个男孩之间的事反反复复地萦绕在心头,逼得闲诗忍不住说道,“花流云说他曾经来过巨蟒山。”
这样说似乎很奇怪,很容易被朝塍怀疑出什么,闲诗连忙添上一句道,“他说只要来过巨蟒山,并且活着回去的人,这辈子就会长命百岁,是真的吗?”
闲诗突然提到花流云,在朝塍心里,这是她在想念花流云了,他听了自然不高兴,是以没好气地回答道,“别听他胡扯八道。”
“我爹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我爹也是胡说八道?”心里想问的话还没有机会问出来,闲诗心里既别扭又着急,就像是走到了一扇门前,却突然找不到开启的钥匙一般,那感觉真是不好受。
朝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哪个爹?”
闲诗回答,“原来的那个爹。”
朝塍看在闲诗的份上,似乎并不想说闲志土的坏话,便道,“那就算真的吧。”
这男人回答的态度真是气死人,闲诗不管三七二十一,终于憋不住地问道,“你以前来过吗?哦,我想你一定来过,每当你看上一个女人,必然要带她来这里泡一泡温泉。”
朝塍嘴角抽了抽,“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在爷的东宫,怎么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闲诗嘀咕道,“定然是还没来得及进宫,就被你玩腻了。”
“原来胡扯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