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低声道,“花流云,既然我已经对你送抱,除非你休弃,否则我不会再向任何男人投怀。光天白日,木已成舟,他能奈我何?况且有你眼睁睁看着,我很放心。希望今日与他一见,妹妹不必再寄人篱下。花流云,能等我一会儿吗?”
这番话说得真真恳切,就连不知内情的周泰听了也动了容。
见自家少爷久久没有回应,只一眼不眨地瞪着少奶奶,周泰忍不住提醒一声道,“少爷--”
闻声,花流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姑娘,咬牙切齿道,“周姑娘,你究竟是谁的丫鬟?欠抽呢?”
周泰立即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背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但一双耳朵却竖起来,紧张地听着。
哎,他第一次对自家少爷的本事产生了怀疑,究竟会不会哄女人开心呢?怎么显得这么木讷?
闲诗感觉到花流云的怒气,缓缓转过身,朝着马车走近一步,对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答不答应?若是你还是不答应,我不去便是。”
这般顺从又妥协的姿态,让花流云恍然觉得面对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之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但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笑容他很是熟悉,熟悉到只要这笑容是为了他绽放的,他便能心软到一塌糊涂。
面色也没先前那般黑沉了,烦闷的心里也像是漏进了风,花流云松了松紧绷的面色,一脸烦躁地朝着闲诗一挥手,“麻烦的女人,快去快回!”
其实他知道,这女人这是给他台阶下,若是他不答应,她未必就真的不去见那糟老头。
她说得对,光天化日,木已成舟,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糟老头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相信她,就是她不说那番话,他也相信她。
一脸漠然的杜有望着远处的闲诗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神色不由变得些微柔和,他多么想像以前那样,对着她露出和煦的笑容,甚至扬起手臂对着她招招手,可是,他与她似乎在一夜之间,间隔了太多的障碍,他怎么推都难以推开。
闲诗的心情并不比杜有好受,曾经相处时和乐融融的场景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曾经自然亲切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是生分到不能生分,只消看他一眼便会觉得疲累与难过。
疲累到想与他永远不见,可却难以忘怀他曾经对她的千般爱护与万分关怀。
难过到想哭,但哭却于事无补,曾经那个一见她不开心便想法设法满足她愿望的长辈,究竟去了哪儿?
待距离他只剩下两三步时,闲诗固执地叫唤他道,“姨丈。”
杜有对这个称谓十分不喜,但这次却只是动了动唇,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出。
但闲诗是感觉得出他的厌恶的,继续道,“找我何事?”
其实她想真正说的是,以后若是要见她,不必再以身犯险地拦阻马车,若是马车刹不住车,伤到了他怎么办?
他即便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与长辈,也绝对是她的恩人,就凭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恩惠,她对他永远绝情不起来。
但关心话都已经快要溢出喉咙口了,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她怕自己再对他充满关心之辞,会被他误以为她对他有男女之情。
杜有深深地凝视着闲诗,半饷才吐出让闲诗听了更加觉得心情沉重的三个字,“想你了。”
闲诗脸颊一红,忍不住道,“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种话,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杜有摇了摇头,“你本是我的,若非他贴什么抱妻告示,你只能是我的有夫之妇。”
闲诗不赞同道,“姨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就算他没有贴抱妻告示,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嫁给别人。”
“为什么?”杜有一脸痛楚与难以理解道,“诗儿,若是我年轻十岁,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跟你的年纪无关。”
同时,她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幸亏杜有不知道,他是她与花流云口中的糟老头,当然,她只是拿他的年纪在花流云面前当借口,而非他的年纪而拒绝。
“姨丈,我记得你也有外甥女吧,若是让你娶你的外甥女为妻,你心里是何感受?虽然我被并不是你真正的晚辈,但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真正的长辈。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将你当成了亲人,实在无法接受你做自己的男人。”
这其中的道理她相信杜有是明白的,可是,他偏偏不想明白,所以她只能不断地提醒他,希望他终有一日会醒悟,从而放过她,放过闲燕,也放过他自己。
见杜有依旧沉着脸不吭声,闲诗将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道出,“姨丈,闲燕如今有家不能归,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应,从此放过她?此事皆是因我而起。”
杜有讥诮地勾唇卷起一个冷笑,“我放过她,谁放过你?”
这是不打算放过闲燕的意思了?闲诗有些气恼道,“没有谁不肯放过我,除了你!”
“一开始你便是属于我的,让我放了你,我该怎么办?难道这一生就此孤苦无依?”杜有痛楚的黑眸里闪过丝丝孤寂与绝望。
闲诗被他黯然的眸光灼伤,眼眶一阵发湿,不禁哽咽道,“姨丈,这世上有很多好女人,那些女人比我更适合你,只要你睁大眼睛择选,阖家欢乐还来不及,怎么会孤苦无依?”
杜有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一双手却搭上闲诗的肩膀,道,“诗儿,认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