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眸光怔怔地望着繁星盗,这男人今晚怎地变得有些油腔滑调,好像被花流云附体似的?
也许,男人都有油腔滑调的一面,只是有些男人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
对于他手肘的事,闲诗算是彻底妥协,想要看一眼的心已经死了,甚至,她怕强求看到了,又要被他诬赖对他欲罢不能之类。
“好啦,你的猪蹄我不看了,但你必须告诉我,蛇胆酒你究竟有没有收下,若是收下了有没有喝?”
“当我是傻子呢。”繁星盗觉得两人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聊显得有些怪异,便就地坐了下来。
闲诗一瞧,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远远地并肩而坐,只要斜眼过去,就能清晰地看到对方。
“我若是回答收下,再回答你喝了,那岂不是间接承认手肘受伤?”
闲诗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想多了呀?我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喂,别打岔,如实回答。”
见繁星盗像是故意不吭声,闲诗又道,“也许你财源滚滚滚,买十瓶百瓶蛇胆酒很是容易,但对我而言,着实不易。为了感谢你对我们姐妹俩的帮助,我拿来自以为最好的东西酬谢你,你不会压根儿没领情吧?”
繁星盗斜睨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送我蛇胆酒是假,诅咒我才是真呢?”
闲诗诧异了,“什么呀?”
“酒已经收下,但因为无甚用处,我滴酒未沾,听你这意思,是不许我把酒给扔掉或者送人了。若是不能送人,岂不是等我下次摔断了身子的哪个部位,或者体弱多病的时候方可使用?这不是诅咒我缺胳膊少腿、多病多灾?”
闲诗被这番话直接说红了脸,气呼呼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如此,你把蛇胆酒还给我,这样你就会一世康健了。”
繁星盗双手往后一撑,人大大地往后仰去,摆出一个惬意又慵懒的姿态,并朝着自己的胸口示意一眼,再望向闲诗,言辞挑衅道,“就在我怀里,有本事自己来掏?”
莫非他方才准备喝的那瓶就是她的蛇胆酒?
闲诗双手握拳,咬牙道,“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但我将来跟花流云斗嘴的时候,可能会一不小心地透露,他亲亲娘子的小手探入过我怀中。”
“你--”这男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她的手已经掏入过他的怀里調戏过他一般。
“生气了?”繁星盗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调侃得有些过分,忙道,“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闲诗气呼呼地沉下脸,佯装没听见。
“花流云那嘴可是比我油滑多了,为何你消受得了他,却消受不了我?哦,我明白了。”繁星盗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们身份不同,他是你的男人,而我,很快就连狐朋狗友也算不上,只能是个陌路人。”
这番话听得闲诗心弦一紧,差点滚下热泪,与他相处明明像是回到了从前那般自然而然,可他一句话就让她从无忧无虑中清醒过来。
这是最后一晚的朋友相聚,从此之后,她与他将再无瓜葛。
相聚既然如此短暂,他们何必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过多地以沉默度过呢?
即便一言难尽,也尽全力试着说完吧。
闲诗抬手摸上额,明着像是在擦汗,其实是借着衣袖吸取眼眶中的水分。
“可惜我不是个男子,否则,我们这朋友恐怕还得做下去,那该多好。”
此时此刻,闲诗对繁星盗的那些小气愤、小埋怨早就不翼而飞,徒留那些回忆中值得回忆的不舍,就连出口的声音都似乎携带了湿气。
繁星盗像是被她突然间悲伤的情绪感染,静坐着没有吭声。
闲诗曾尤为喜欢独自坐着,周围是一片寂静,那样仿佛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让她倍感安宁,但今夜,她第一次讨厌这周遭的万籁俱寂,千方百计地想要去摧毁,去破坏。
“喂,我有件好奇的事想问你。”他的性子造就了他的不够主动,那也没关系,就由她来寻找话题好了。
说实话,他的声音真真动听,仿佛每一个字皆能轻松地震动她的心弦,麻酥她的每一根筋脉。
也许,将来当她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将是其中最值得怀念的一部分。
是以,在这最后的夜晚,她得多听听。
“问。”虽只有吝啬的一个字,但繁星盗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低沉魅惑,听得闲诗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是周氏夫妇的老大,那周氏夫妇是不是也是盗贼出身,譬如侠盗之类?而那山庄有德来家,也是他们所偷盗的财物换来?”
繁星盗黑巾之后的嘴角一阵猛烈的抽搐,半饷才沉声道,“若是他们听见你这番疑惑,将来无论我如何说你的好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再帮你,更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另外,若他们是盗贼出身,怎取得出有德来加那种附庸风雅的名字?傻瓜。”
闲诗被他损得很是不好意思,“既然他们不是盗贼出身,那怎么会拜你这么一个盗贼为爷?莫非你救过他们的命,或者对他们有其他恩惠?”
“差不多是这样。”
“哦。”
一个话题说完,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虽不至于尴尬,却让闲诗倍觉可惜。
不经意的,她的手隔着衣裳碰到了挂在胸口最里头的玉佩,想到繁星盗借给自己的那块玉佩,闲诗浑身一震,一张脸猛地红火起来。
半饷,闲诗支支吾吾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