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冬日里,却是晚来风急。
只见一辆马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官道上,时近黄昏,车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车上的乘客似乎急着赶路,并不打算在夜晚休息。
看蹄印,拉车的两匹马均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赶车的老汉微眯着眼,右手握着马鞭,马的嘴角已开始泛白沫,但老汉丝毫没有让其休息的意思,因为车里面的人并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他只有继续向前。
前行了大概四五十里地,天色渐渐的昏暗起来,马夫看了看四周的山壑,低声道:“少主……”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虹光从不同角度袭来,其中两道击向马头,马夫,而余下五道皆击向车身。
老汉见状,手上马鞭一紧,向空中卷去,只见其手一扬,马鞭在空中展开了一道很奇异的轨迹,将六道虹光卷走,而剩下的一道,和其相碰,差点将其马鞭震得脱手。但这只是前奏,六道黑影从不同的地方窜出,人与手中兵刃化为一体,直向马车刺去。
“子午钉……手笔还挺大。”老汉看了看马鞭上的暗器,啧啧称道。而就在其刚出手时,已有四人如鬼魅般的出手,手中兵刃直向车盖砸去,老汉想要救援已是不及。却只听得“铿锵”数声,兵刃刚触及车盖便已折断,车上帘幕微掀,几道细丝发出,只听得几声惨叫,那几人已从空中跌落。
老汉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继续赶他的车,只是道:“少主功力比之去年又有精进,倒是老仆多余了,不过似乎漏了一人。”
“无妨,已有人料理了。”车中人道:“王伯,先让马儿歇息下吧。”
唤作王伯的老汉闻言立即拉住马缰,跳下车来,将缰绳斩断。两匹马儿挣脱了缰绳,无人驱赶,自顾自地向道旁跑去。
只听轰的一声,整个车轩破裂开来,顿时木屑飞扬,而车架竟还保持平衡,立在那里。一青衣男子从已破碎不堪的马车中缓缓起身,走了下来,只听他道:“我这次以绿意山庄的少庄主前去,门中事务繁多,你又何必追来?”
王伯向少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轩冠翠衫,气宇轩昂,两鬓虽有微白,但更衬托了其坚毅的脸庞,王伯不由得拱手道:“老仆先去将那些人料理了,萧门主与我家少主慢聊。”语罢便退向一边。
来人正是萧别情,他礼节性的点点头,问道:“明知是局,端的要去?”
青衣男子笑道:“既知是局,为何相陪?”随后道:“你知道我必须来。石砚冰的命,他们想要的太久了,只看他们今次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萧别情双眉一挑,略有怒意,道:“你已如此有把握?连要对付你的是谁都没搞清楚,带着个仆从,就跑过来了?”
“我已没多少时间了。”石砚冰笑笑:“快二十年了啊,有时我觉得,去那里不是约定,已成了一种习惯了。”
萧别情沉默不语,手中的洞箫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耀眼,石砚冰见状,继续道:“君子堂成立十五年,你一直隐忍不发,江湖上知道你武功底细的人基本没有,这次你终于想出手了?”
“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萧别情神色落寞,只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询问道:“可是我看到了那个孩子。”
石砚冰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慰,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萧别情淡然一笑,拿出细绢,擦拭着手中的玉箫:“从多久开始的?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喜欢赌的人。”
“八年之前。”石砚冰抬头看着夜色,王伯此时不知已去了哪里,他继续道:“我不喜欢赌,但为云渊那孩子赌一次,倒也没什么不可的。”
萧别情看向石砚冰的眼眸,想要看出些什么,从他的眼神中,似是读出了骄傲两字,他道:“年岁已过二十三岁,内功尚未成,仅会一套最基本的落英飞花剑……可你,对他充满了信心。”萧别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把这样的担子交给他,会不会太重了些,而且,他似乎并没发现你的用意。”
石砚冰嗤笑一声,道:“既然决定赌一把,当然得对自己有信心。这些事,他不知道反而更好。呵,当年的那杆枪,不也是从一介军伍,一举跃升为通幽之列,绣玉谷一战,一个人一杆枪,杀退了三大明心高手,从此江湖不敢对军旅之人有觑之心。还有武当那道士,十五年来未有寸进,后来凭借着一手太极拳,孤身一人将鬼域十二魅挡在解剑岩下。”石砚冰缓缓道,就像是在诉自己家的故事一般。
萧别情眼光闪烁,一双眸子中分不清是忧愁还是悲凉,他摇摇头,道:“百年江湖,如此卓绝之士不过寥寥数人,而其晚景莫不凄凉。你想好了?”
石砚冰头上的纶巾在晚风中飘动,他伸出手去正了正,叹气道:“今晚的风真大。不知又是哪位仙神送东风至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回答,让人听得云里雾里,而萧别情的面色却是一变,只见他双目微闭,口中默念着什么,手中的玉箫被紧紧握住,发出耀眼的光彩,过了许久,他终于睁开双眼,声音略微颤抖的道:“皇天后土为盘,日月星辰为子?”
石砚冰沉默不语,向远方招了招手,只见王伯笑呵呵的牵着不知从哪三匹马走了过来:“前方十余里有个镇可以落脚,少庄主现在出发去那里歇息了吗?”
石砚冰笑了笑:“正愁我与门主去哪里手谈一局。王伯,辛苦你了。”
王伯仍是挂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