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渊长出一口浊气,努力凝聚着体内四散奔走的内息,待得气息稍稳之后,才缓步向亭台走去。那名红衣男子抬起头,含笑看着他,楼云渊与他目光相接,顿时觉得天地间的美景为之一黯,只见其面色白净,柳眉琼鼻,嘴唇微薄,却丰润有加,让人不禁感叹上天为何要将这张本属于女儿家的俊秀脸庞安置于一名男子身上,奇怪的是,楼云渊并未感觉有丝毫不适,只是呆呆的看着他,那种美,似乎已经超越了性别,凌驾于众生之上。楼云渊坐在他的对面,红衣之下那纤细的身材,却给人一种醇厚的感觉,若不是他说话的语调与微微凸起的喉结,楼云渊断然不会相信此时邀他入座的人,会是一名男子。
只听秀丽男子开口道:“我看小兄弟的服饰,应该是君子堂的门人吧。”
楼云渊点了点头,老实答道:“正是,不知前辈可是风铃谷中人?为何深夜在此抚琴?”
男子嗤笑一声,却是让楼云渊心中暗颤,听得他缓缓说道:“栖居幽谷,多年未见来客。小兄弟心中自有计较,何须来问我?”
楼云渊连忙起身,拱手赔罪,刚一躬身,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自己,不让自己弯下腰去,他抬头看着男子,男子笑了笑,说道:“我说过,既是知交,便无需多礼。世俗的那些繁文缛节,害却多少人。”
楼云渊听及此,已经对男子心态有了几分了解,便不再客气,坐在男子对面,苦笑道:“那我就妄称一声兄长吧,兄长教训的是,倒是我显得拘谨了。”
男子轻笑,指尖轻拂琴弦,摇头道:“已经很久没其他人来这里听我的琴曲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楼云渊答道:“夜里无心入睡,出来散步,行至中庭时,听见琴声悠扬入了神,便寻过来,还望兄长勿怪打扰。”
男子神色微变,上下打量着楼云渊,随即拊掌笑道:“原来是听到琴声过来的,看来你我果真有缘,我姓云,单名一个泠。你唤我一声云兄即可。”
楼云渊将云泠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说道:“云兄称呼小弟云渊便是。”
云泠赞道:“云渊吗?哈,好志向!”楼云渊腼腆一笑,忽问道:“刚才听云兄说你我果真有缘,不知何意?”
云泠淡然一笑,伸手指向亭外,说道:“我在此演奏,为不扰人心神,会事先以内劲阻隔方圆二十米的气息流动,琴音因此不会传出去。而你说你是循着琴音而来,中庭到此至少有两百余米的距离,你能听到,足以说明你对我的琴声有着敏锐的察知,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楼云渊听罢,心中一惊,云泠说话不似作假,其竟然能以内劲隔断如此大的范围,可见其内功深厚,可看他的面相,并不像是内家高手,莫非已经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云泠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摇头道:“我的内力并未至返璞归真的境界,封锁此间,只是我用内劲辅以了阵法而已。云渊你在旁听我弹奏了如此久,可知为兄所奏何曲?”
楼云渊闭目沉思,回想着刚才听到的琴声,当时虽在极力抵抗着琴声的侵扰,但那琴声悠远幽长,楼云渊多多少少也都记住了,以前石砚冰也经常弹奏古琴曲,楼云渊在旁也饱受熏陶,此时自觉曲调颇为熟稔,一时竟想不起来。
云泠见状,低吟道:“古调虽自爱,今人不多弹……唉,吾道孤矣。”楼云渊一怔,电光火石间,似是想起来,他轻声道:“是《文王操》……”
云泠脸上顿时光彩一闪,握住楼云渊的手:“不愧是君子堂高足,竟然识得此曲,不知令师是萧别情,还是石砚冰?”
楼云渊只觉手中温软,而云泠的话更让他一惊,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就能认出自己的师承?他望着那那对星眸,老实答道:“是砚冰先生……”
云泠放声大笑:“哈哈,果然如此,名士fēng_liú,诚不我欺。”语罢,他从亭下拿出一坛酒,破去封布,刹那间酒香喷涌而出,弥漫在整个厅内,云泠笑道:“栖居于此,独酌已久。今时良辰美景,得遇知交,同饮光风霁月,岂不美哉?”
楼云渊见他从石桌下拿出两个普通的酒碗,摆在桌上,倒上满满两碗,放于楼云渊面前:“方才我误以为云渊你是强行破掉阵法,闯入此中,所以调转琴音,查探你的内力。为兄先饮一碗,权当赔罪。”说罢便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楼云渊想不到云泠看上去俊秀有加,举止之间尽是君子之风,却也有如此豪迈的一面,楼云渊不甘示弱,也举起酒碗,咕咚咕咚的直灌下去,酒并不是很烈,入口有一股醇香,沁人心脾,亭中的酒香更加浓郁了,楼云渊放下酒碗,云泠又帮其满上:“此酒如何?”
“好!不知酒名是何?”楼云渊又灌了一碗入肚,已觉面皮发热,忙运转功力,将酒意压了下去。云泠含笑看着楼云渊,眉眼之间满是自得:“狂歌痛饮,笑醉江湖。这酒是我自酿,名为醉江湖。”
“好一个醉江湖!”楼云渊觉得胸前热气流动,不由赞道,云泠点点头:“云渊,你既是君子堂门人,来风铃谷应是为两派交流,不知此次交流的是内功,还是招式,抑或是琴曲?”
楼云渊老脸一红,不知为何,在云泠面前,他竟然生不出说谎的意图,只得答道:“实不相瞒,我虽是君子堂这次的随行人员之一,然而内功和招式比之派内普通弟子都差了不少,琴曲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