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张老三。”黄皆踱着步子,慢悠悠地往楼下去,散漫悠闲的态度跟一个接一个提刀冲上来的狰狞河盗们和截然不同。
“你大老远从关北的雪原跑到中原,不会就是为了到这南梁河做一个杀人绑票的强盗吧?”黄皆将刀背靠在右肩,手指轻轻敲着刀柄,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在过道上走着,身体在这群扑向他的强盗们当中穿行,每经过一个人,那人的凶恶神情便凝固在脸上,接着从脚底到头顶的每一处出现一条条整齐狭长的裂口,将一个完整的身子往前后,往左右撕开。
“你认识我?”张老三看了眼从二楼淌下的血水,目光追到黄皆走下楼的身影,一双眼眯起,双拳握紧,指节咔咔作响。
“借过。”黄皆轻声道,左手轻推一下抬起大刀,好似雕像在前头挡路的一位河盗,将那人脑袋推得移了位,整个人也变了两截向下落去。
他手掌搓了搓,这才回答张老三的话:“五年之前,有幸在‘群仙镇’见过你兄弟一面,可惜了......”
“那是他技不如人,还使得我们兄弟三个好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为他寻仇。”看上去,张老三对那位死了五年的自家兄弟并无多少感情。
“寻仇?那可寻到了?”黄皆走下台阶,身后的血水顺着楼梯流下,淌到他的鞋面附近时便瞬间蒸发,成了一团血雾。
“很可惜,等我们寻到落英十三派之处,才晓得灵虚宫早已被灭了,偌大的宗门竟只逃了三个。”张老三回头瞪了眼,示意身后的手下退回道,“我大哥二哥去寻那三人踪迹,而我却对此并无兴趣,来了中原富饶之地,为何还要像在关北那样整天过苦日子,应该好好享受才是。”
他们并不知张老四是死于白罗刹韦遇手中,只认为他和那书生一块死在了灵虚宫齐雪霁剑下,而知道内情的几人,也没兴趣跟这几个关北凶徒解释。
逃了三个?黄皆停下脚步,心中不停闪过灵虚宫那些在他记忆中的面孔:那位杀伐果断,向他刺了一剑的齐仙子;不动声色的灵虚宫大师姐;跟在齐仙子身后的碧云与清霜;还有......小鲤鱼。
思绪停在小鲤鱼的面容上,黄皆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复杂滋味,他不禁闭上眼睛,将烦杂的念头重新压抑回心底。
“所以你就干了这般买卖?“重新睁开眼,他又回复了那副平淡的神色。
“这本就是本行生意。”
“是么......那我倒是多此一问。”语毕,黄皆瞧了眼那些个坐在一边,用或恐惧,或感激,或期盼,或虚伪的目光望着他的公子小姐,心里轻笑一声,脚底鞋面微微在船板上一抹,霎时消失于原地。
“当!”黄泉的刀锋砍在张老三的头顶,撞出一声金铁交加的碰撞声音。
“小子,你这偷袭功夫可不像正道人士。”张老三凶神恶煞道,右拳朝重新露出身形的黄皆面门砸去。
黄皆脚尖向后一点,脑袋微微后仰,躲过这一拳。身子飘回原处站定,开口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是个正道人士了?倒是你这金刚不坏的本事,倒像一位得道高僧了。”
“见识还不错。”张老三不阴不阳地赞了一句,上身微微下沉,浑身肌肉绷紧,一道金光从脚底朝着头顶蔓延而去,渐渐布满了整个身体,在暗夜下发着微光,好似某个罗汉的金身宝象。
在这一过程中,黄皆并未闲着,而是绕着张老三快步行走,身影渐分出无数重影,一双眼睛盯着中间恶汉,寻找着他的破绽。
“寻到了么?你若不攻过来,我便过去将他们撕碎。”张老三左右看了眼绕着他奔走的身影,语气里又提起了几分凶狠。
“呵。”一声轻笑,黄皆的无数重影同时消失,随后刀刃与张老三金身的碰撞声响起,密集如雨点,一连响了二十多下,零散交错的刀光将他身上衣裤割开无数裂口。
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除了这些外物的刀口,还有那些与肉身摩擦所撞出的火花外,黄泉几乎没有对张老三产生什么影响,就算黄皆将刀身上缠上了紫雷,刺在这具金刚不坏之身也只有一个被弹向各处的结果。
“你这乌龟身还真是无孔可入。”黄皆退到一处,握着刀的右臂微微有些发麻,皱了下眉头,语气却并无多少变化。
面前这张老三不知从何处学了这一身防护功夫,将自身灵气凝于体外,形成一身金刚身,自己刚才寻了许久,却也寻不到罩门于何处。
“牙尖嘴利。”张老三舌头在嘴里绕了一圈,眼中杀机更甚,双脚用力向下一踏,随着船板被踏出裂缝,自己也借着力道朝黄皆扑去。不过相对于防御功夫,他的攻击实在是不够看,速度不快,意图又太过明显,黄皆只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他,瞧着张老三砸进自己身后的雅间,正要摇头,那恶汉又冲了出来,凑到他面前,两个手掌闪着金光往黄皆两侧太阳穴拍去。
拍是拍中了,可惜只打碎了黄皆的虚影。
“张老三,再拖下去就要到南越了,既然我们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就各自收手,你上岸重新做你的河盗,让这一船人到该去的地方可好?”
“各自收手?”张老三用一张看小丑的脸色看着他,手指向后头抹了一把,捻了捻沾上的腥血,恶狠狠地继续说道,“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现在居然想要各自收手?”
“......是我唐突了。”黄皆说道,化为一道紫雷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