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秦姿—那个她一时心软救下的女子。
“为什么不离开这是非之地?”
秦姿深吸一口气
“世间都是是非之地,从这里逃去那里,哪儿都有身不由己,还不如随着自己的心,找到一份依靠,活得自在一些。”
宋礼晴苦笑
“我如今的境地,怎么可能成为你的依靠?”
秦姿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所谓的依靠不是屹立不倒,而是在最危难的时候能给我自由选择的人,如果摆在你面前的是生与死的选择,我相信你会让我自己选择而不是替我选择,这样就够了。”
自由选择在这个时代有多难,宋礼晴知道,身不由己是多么的痛苦她也知道,之前只是觉得自己和秦姿有些像,现在才发现,这或许是另一个自己。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如果她站在秦姿的位置,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她是自私的,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自由,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即使那个人是胡逸都不行。
“你可知我要嫁去隽国?”
“知道。”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他怎么会让突然出现的你陪在我身边?”
“公主是说古公子吗?”
“是”
“我也不懂,我只是说想留在你身边,他当时只说让我等,我就等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皇上就下旨让公主去和亲了。”
宋礼晴心中苦涩,这一切不都是他安排的嘛,他当然可以做主了。
“我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你还愿意去吗?”
“古公子已经跟我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你有性命之忧,我会挡在你前面,所以为了我自己活命,我也会全力以赴。”
宋礼晴表情纠结,她此刻很希望有一个知心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可这个人承诺用生命去守护她,她承受不起。别人给她的一点儿帮助她都想方设法的去回报,生命啊,任她用什么都回报不了的,她怎么去接受?
“我不用你守护,若你真心留在我身边,请你用陪伴,我是我,你是你,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你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各自独立又相互陪伴,没有谁的命更高贵,我们生来平等。”
秦姿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礼晴,眼眶慢慢湿润
“我的决定是对的,有你作为依靠,不,有你的陪伴,我比任何时候都会自在。”
“其实说实话,我是个内心异常孤独的人,我害怕依靠任何人,所以我很少给出自己的信任,可你,我莫名的想要去信你,我相信你会是那种永不背叛的人。”
“谢谢你的信任。”
胡逸坐在马车前边听着马车里的对话,心里焦灼又无奈,她从不向他吐露心声,他留下秦姿不过是因为宋礼晴的一句‘或许我看她挣扎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曾经’,今日听到宋礼晴这样的话,他内心是挣扎的,原来她也如自己这般孤独。在他未知的十多年里,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此刻他想去探究了,他一直想把她当做倾诉之人,却未曾想过她也需要他的倾听。
宋礼晴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二禾。”
宋礼晴笑了
“这算个什么名字?谁帮你起的?古公子吗?跟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姿撇撇嘴
“才不是,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秦字之下有禾,姿有二水,我若叫禾水会不会更怪异一些?想来想去还是二禾好听些。”
宋礼晴噗嗤一声笑了,她想到了二哈,不过这个是不能说出口的,虽然说出口秦姿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就是这种不对等的玩笑,开多了人心慢慢就丢了。
秦姿也跟着笑
“虽然有些不雅,但念起来还是挺顺的,所以就它了。”
“恩,简单才容易被人记得。”
不管是做人还是名字,简单的总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歇息的时候穆忻沂对于她身边突然出现的二禾也没感到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会多出来这么一个人一样,她出宫的时候莫水和莫拟被留在了宫里,跟着她出来的是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名叫杏儿的宫女,而在二禾出现之后,她就默默的消失了,这些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但具体是穆忻沂的安排还是古公子的安排,她就不得而知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来到投宿的驿站,她和二禾的膳食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让宋礼晴眼冒金光
“不知是不是过惯了公主的日子,这几天吃不到热腾腾的饭心里竟有些脾气了。”
“我是听说过公主您是在隽国长大的,早前皇上一直在寻公主,直到几个月前才寻到您,您一定在隽国吃了不少苦吧?”
“也没有,比起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是好多了的,至少不用沿街乞讨。”
“跟公主想比我过的应该是好日子,虽是庶出却从不短衣少食,府上也并没有人与我为难,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逃了出来,连自己唯一能为秦家做的都不愿意做,您说我这算不算忘恩负义?”
宋礼晴没想到这个话题竟引出了二禾心中的愧疚。
“父母亲人的恩是该回报,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底线,若触碰这个底线的人正是对自己有恩的人,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报恩,不是只有放低自己的底线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我却选了对自己来说最容易走的路,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又怎么报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