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
月破日,诸事不宜。
宜安葬,忌金匮,危日,忌出行
永宁王萧挚府内却忙碌异常。因为今日是永宁王萧挚的生日。
过了今日永宁王便入知非之年,天子亲至王府,还有生性冷淡,除入宫向皇上平安外就极少入朝堂的燕平王萧玥和新任镇国将军齐王萧檀。
如此的大喜之日自然少不了满朝文武大佬巨擘登门道贺。
当萧檀跟随天子来到永宁王府时,永宁王萧挚早已大开移门恭候。
先帝虽以武治国,皇族男子几乎皆是面相清俊。便是五皇子,现在的燕平王萧玥天生体弱,身体消瘦,但容貌也算清秀。但永宁王萧挚,方脸阔口,身高七尺,虽是天子的二哥,却是和先帝长的最不像的一个。
萧檀刚刚随天子走入永宁王府,府门外才有一架雅致马车缓缓停住。
马车上走下来刚刚八月便已披上了长袍的燕平王萧玥。
永宁王府内,宾客满座却并不喧哗,因为远处主位上端坐着当朝天子,萧湛。
或许是因天子在场,众人有所拘束,所以便是永宁王府里精妙绝伦的歌舞乐艺表演时众人也都似有所桎梏一般,让现场气氛尴尬异常。
显然天子也是知道的,所以便只看了一场歌舞,便离开永宁王府返回了皇宫。
天子想要真正的与民同乐也是不易的。
天子走后,萧檀也起身向永宁王萧挚告辞。他原本就是陪同萧湛来萧挚府上参加这场宴会。如今皇上都走了,他就更不会想和这满席的当朝大佬们虚与委蛇。
萧檀当即站起身,朝这场宴席的主人萧挚微一行礼请辞。
永宁王也毫不介意,爽朗大笑道:“好,齐王如今手握帝都兵士,有护卫王城之责。今日齐王能肯来参加本王的生日宴会,本王以高兴至极了。哈哈…齐王请,本王亲自送齐王出府。”
萧檀微一抱拳淡淡道:“有劳永宁王了。”
萧挚不拘小节的转身走在了前面。萧檀随之走出宴席。
转头离开时,萧檀无意看见不远处坐在桌后品茶的燕平王,两人刚好四目相对。然后两人皆微笑点头,算是已有过交涉。
回到镇国将军府,萧檀刚刚走进书房。坐在桌案前正准备着手处理军务,手刚刚拿起笔,便看见清远手捧一样东西急促向着书房走来。
当萧檀看清那样东西时,竟神色大变,一掠出书房,劈手夺过那样东西,扯着已经吓傻了的清远衣领厉声问道:“刀是哪儿来的!”
被抓着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清远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萧檀,手指颤抖的指了府门外道:“回王爷,外…刚刚……外面有人送来的。说……说…”
萧檀声音阴鸷的问道:“说什么?”
手脚发软的清远定了定恐惧心神道:“说请王爷,去…去宁家老宅。”
萧檀听完,松开了抓在手中的清远,侧身冷声音道:“慕麟,立刻去请天师无欢进府!”
宁家,与仲家相隔不远。
当年宁氏家族昌盛时还曾与仲氏交好。但是二十年前宁氏破落,家主带着宁氏子弟迁出帝都,独留一座宅子慢慢荒废。
当年仲氏家主仲道锡不忍物是人非,便买下了宁氏祖宅。
这件事,曾是仲氏天之骄子的萧檀怎会不知宁家老宅?
宁家祖宅的昏暗囚室中,有人倚墙而坐。
四肢软软瘫在身侧,双肩处被从墙面上延伸下来的铁链洞穿。身上黑衣都已被血染成紫色。
心口几乎毫无起伏,面色惨白似鬼,头也倾斜至一侧。因囚室里光线暗淡,所以看不出那人生还是死。
萧檀站在这个人面前,久久凝望着。
他不说话,也未出声去喊醒靠着墙壁昏睡的人。
许久之后,昏睡的人缓缓醒来。似乎是感觉到面前有人正楞楞看着自己,不由慢慢睁开眼睛。他双眸混沌,意识并不清晰的看向眼前的人,尽是懵懂之色。
萧檀见他醒来,语气平淡道:“你若是还未想起本王,那本王就替你恢复一下记忆。”
那人楞了一下,然后慢慢露出笑容,干净,澄明。他暗哑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萧檀不答,也不上前,只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眼前忽然消失,再出现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云生。
云生有些吃力的抬着头问道:“主人……怎么会来这里?”
萧檀敛眸冷笑。“你以为本王为何来这里?有人把本王送你的那把刀送到本王的府邸里了,你说本王该如何?是该把本王丢失的宠物找回去,还是当做不知,让你自生自灭?”
云生有些茫然的看向萧檀。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缄默不语。
萧檀蹲在已无力抬头与他对视的云生,语气透着讽刺道:“苦肉计么?你以为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本王就会上你的当?”
云生嘴角扬起浅笑。“明知是计,那主人为何还要来?”
萧檀道:“因为本王现在有兴趣看看你疯魔到什么程度,又能把自己作成什么样子。”
云生听完萧檀的话,笑意更甚。“好啊,主人请随意观看,看可有让主人不满意的地方。”
萧檀闻言,果真探手搭上云生血污纤细的手腕。
骨节错位,几乎折断。难怪他手一动不动的下垂着,那他双脚应该也被施以同样的手段。若是不予矫正骨头,那不出三天,他就会成一个废人。
萧檀心底冷嘲,果然是个疯子,对自己也真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