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夫妇扬长而去,陆延宏、陆延修两家人也不好再留在国公府。
陆延修还好些,虽然预料中的好戏没有上演,但自家没有惹上麻烦,一切还算顺利。
陆延宏一家就些尴尬了,尤其是钱氏,她这辈子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丑,一张俏脸羞得紫红,双手扭扯着手里的帕子,双眼都不敢跟梅氏接触,看她羞愤欲死的模样,就差寻个地洞钻进去了。
屈氏到底年长些,经历的事情多,相对的,脸皮也比钱氏这样的小媳妇儿厚,她张了张嘴,不好意思的陪着笑,道:“哎呀,瞧今日这事儿弄得,误会,都是误会啊。那什么,母亲,弟妹,我们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陆延宏咳嗽一声,没说什么,也跟着屈氏起身,冲着罗汉床上的老夫人行了一礼,便匆匆告辞离去。
老夫人正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爱孙’,而梅氏对于陆延宏、陆延修两家的告辞,却有些不以为意,点了点头,表示‘慢走、不送’!
打发走了外人,宁寿堂便只剩下了老夫人、梅氏、陆元夫妇和地上跪着的芸娘母子。
老夫人正欲开口训斥,顺便命人将芸娘母子打出去,不想一旁的梅氏抢先开了口,只听她温和的问向芸娘:“你叫芸娘?伺候世子爷几年了?”
芸娘的功课做得很足,知道这个一身金灿红艳的中年美妇是她的‘婆婆’,赶忙恭敬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妾身芸娘,已经服侍爷三年零七个月又十三天了。”
啧,日子记得很清楚呀,连具体的天数都还记着。小齐氏恨得睚眦俱裂。捏在手里的帕子已经拧成了破布,其实如果可以的,她情愿这帕子是眼前这个什么芸娘的脖子!
梅氏愈发柔和。目光转了转,又落在了宝哥儿身上。“他叫宝哥儿?今年多大了?”
芸娘忙回道:“回夫人,爷进京的时候,宝哥儿才刚周岁,爷说小孩子不宜早取名,先取个小名好养活。妾身没读过什么书,便随口叫了‘宝儿’。”
“宝儿?”梅氏点点头,道:“唔,这名字好。我看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眉眼颇像世子,还真是个小宝贝呢。”
说话间,她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感慨,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陆元,道:“世子,宝哥儿既然是你的骨血,便是陆家的孩子,陆家子嗣断没有流落在外面的道理。再者,你已年仅三十。膝下也只一个儿子,子嗣未免单薄了些……我看芸娘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纳她进门做个妾。也不算委屈了世子。”
梅氏又转头对老夫人道:“母亲,方才您也说了,子嗣重要,且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就让芸娘母子进门吧。”
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恨恨的看着梅氏。方才她之所以说什么‘为了子嗣’,还不是因为‘事不关己’?如今事情闹到自己人头上,老夫人头一个不答应——那个芸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如果让她进了门。她颜色生得好,又有儿子傍身。以后宁福堂还有小齐氏的立足之地吗?
小齐氏也不答应,可见梅氏三两句话就要将这事定了下来。一时情急,喊道:“母亲,不可!”
梅氏顿时冷下脸来,毫不留情面的叱道:“有何不可?难道你想让世子爷的亲生骨肉流落市井?你的闺训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何为三从四德?哼,当初如果你能贤惠些、大度些、不整日拈酸吃醋,世子也不会被你逼得在外面养外室。”
梅氏一边骂着,一边偷眼看着老夫人,心道:老虔婆,这些话都是当年你骂我的,现在我全都还给你齐家的女人,你现在听着,心里可有什么感想?!
老夫人当然只有一个感想:愤怒,满腔子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她老人家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梅氏瞧了,却愈发开心,继续骂道:“如今出了事,又被外头的人算计,芸娘的事用不了半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现在你不说想着赶紧帮世子把事儿圆过去,却还总顾着吃醋,你眼里还有没有世子?还有没有陆家?难道,你为了能独占世子,竟是连他的名声、他的前途都不顾了?”
这话梅氏说得虽有些难听,却也入情入理。陆元是世子,身上也挂着勋职,算是朝廷命官,堂堂朝廷官员包养外室,如今还闹到了家门口,传出去有碍官声。倘或有闲的没事儿干的御史知道了,没准儿还会参上一本,再有一个弄不好,陆元的勋职也会丢掉呢。
一般情况下,出了芸娘这样的事,最恰当的处理办法就是像梅氏所说,先把人纳进府,去了把柄,其它的事,就可以关上门来慢慢处理。
而小齐氏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可还是那句话,‘肉割不到谁身上谁不疼’,她的日子已经够憋屈了,平白又冒出个‘外室’,还有了孩子,如今她为了平息事端,还要把人接纳进府……其中委屈,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陆元却不管这些,他听完梅氏的话,惊起了一身冷汗,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他正托阎都督帮忙跑官,没有意外的话,那官职很快就能到手。
可现在,‘意外’来了,若不好好处理,他的那个实缺就有可能丢了啊!
想到这里,陆元赶忙点头,“母亲说的是,芸娘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又有了孩子,确实该接进府里。之前是我疏忽了,如今却不能错上加错。”
说罢,陆元又哀求的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孙儿的那个缺儿已经有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