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延寿堂出来,直奔谢向晚的天香院。
途中,万华年一脸感动的对谢向晚道:“妙善真是太客气了,我是长辈,理当我给你见面礼,结果现在却要反过来让你帮忙,我真是——”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七八成新的荷包,直接塞到谢向晚怀里,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做工很是粗糙,料子也不甚名贵,但却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妙善不要嫌弃呀。”
谢向晚嘴角抽搐,随意的瞥了眼手上那个荷包,默默吐槽:果然粗糙,一看便是个初学女工的人的练习之作。
当然,如果忽略掉这个荷包是被人用过的二手货的话,年龄相仿的表姑姑将自己亲手做的荷包送与表侄女,不管做工如何,确实是一番心意。
可、可你丫送个半旧的破荷包,这又是要闹哪样?
寒碜人也不是这种寒碜法的呀,你万华年又不是积年老祖宗、更不是王妃贵妇,弄个自己用过的东西‘赏’给晚辈是赐福。你这样,真心让人无语呀。
方才在延寿堂,谢向晚彻底领教了万家表姑的手段,尤其是出了门后,已经没有任何旁人在了,万华年还能按照她的剧本继续往下演,故意装作是‘谢向晚主动要送首饰给她,而她只是盛情难却才无奈接受’,还特意弄了个破荷包当‘回礼’。
如果说在这之前,谢向晚还会顾忌老祖宗和谢贞娘的感受、觉得万华年毕竟是个孩子,跟个孩子计较未免有*份。
但此刻,她深切的感受到,如果自己不表态、不反击,万华年定会变本加厉,而自己将会成为冤大头。
今儿被算计首饰。明儿就会被‘借’走更多的东西,且看万华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估计她沾了自己的便宜。也不会说半句好话,反而会暗暗骂她蠢。活该被算计。
思及此,谢向晚表情冷淡,直接冲着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之前在延寿堂,苏叶那个死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她就想冲上去撕烂苏叶的嘴,偏被小姐阻止了。
如今终于等到大小姐的信号。她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过那荷包,道:“多谢表姑娘,婢子替小姐收起来。”
说是‘收’,她却故意用两根手指捏着荷包的抽绳。一脸厌嫌的胡乱塞进了袖子里。
‘收’好后,青罗也学着苏叶的样子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好歹也给个新的呀,这半旧不新的,天香院的粗使丫鬟都不用!”
谢向晚听了这话,先是觉得不妥。毕竟在她的记忆中、以及平日接受的教育里,如此言行是非常失礼的举动,慢说是贵人了,就是家境好一些的乡绅人家都不允许出现这样‘放肆’的丫鬟。
但很快,当她的目光掠过一脸淡然、仿佛没有听到青罗抱怨的万华年时。她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心中的不安和羞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华年当然听到青罗的嘀咕了,不过她在万家跟一群极品相处了三四年,脸皮早就练到了不会脸红的地步。
别看她年纪小,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再难看的处境她也经历过。
微微一笑,万华年又是一派和煦长辈的模样,柔声道:“不用谢,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妙善不嫌弃就好!”
说着,万华年转移了话题,笑眯眯的问了句:“对了,表哥快要回来了吧?”
谢向晚木着张俏脸,点头:“爹爹前些日子来信,说是下个月就能回来。”
“唔,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表哥出去有小二年了吧?”万华年丝毫不在意谢向晚的冷淡,依然颇有谈兴的拉着她聊天。
再次点头,“爹爹前年秋天出门,业已离家一年零七个月了。”
原本就没心思应对,此刻提起离家许久的父亲,谢向晚更没有什么兴致了。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念父亲。
“哎呀,表哥离家竟这么多日子了?妙善一定很想念他吧?”
万华年敛住笑容,怜惜的看向谢向晚,低声道:“先表嫂去得早,表哥又出门做生意,家中虽有外祖母坐镇,可终究……唉,你这孩子受苦了~~”
万华年的表情很真挚,眼中的怜惜也不掺假,若不是她此时的年龄显得她这表情有些违和,单看这表情,不知道底细的人,觉得这位万家表姑娘还是比较靠谱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要不牵扯银钱,万华年还是颇通情达理。
当然,就算是‘借’东西,万华年的表现也是很不俗的,因为冲锋陷阵的永远不会是她这个主人。
恶人有下人做了,起码的面皮儿保住了,万华年深觉自己是个形象很完美的闺中小姐。
许是万华年的语气真诚了许多,又许是想到了离家的父亲,谢向晚暂时忘了她对表姑姑的种种腻烦,略带感动的说道:“没什么,家里有老祖宗,我一切都很好。”
没有提小洪氏!
万华年眼中一亮,她就知道,继母继女什么的,再好的关系也有摩擦,哪怕小洪氏是谢向晚嫡亲的姨母,一旦牵扯到家产,也定会变成死敌。
一双黑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转了转,万华年凑近谢向晚,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妙善,是不是二表嫂对你不好?她给你脸子瞧了?”
万华年距离谢向晚很近,说话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气体烘得小姑娘的耳朵都红了。
谢向晚被这热气熏得回过神儿来,耳边的万华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