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城发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的事。
一道圣旨颁进汝宁王府,将原南淮王的侧妃洛嫔赐婚给汝宁王。
且大婚就在三天之后。
朝臣还没来得及惊骇、议论、劝说、反对,汝宁王已日日暖帐度春宵了。
汝宁王府。
龙涎香弥漫,皎洁的身体透过纱幔,偶尔从烛光间隙一耀,晕开一室金风玉露。
呻吟声慢慢平息,秦若凝躺在沐论思胸口,把玩他的一束头发。
晶莹纤巧的手腕在沐论思眼下轻轻旋动,沐论思看了半晌,只觉腹中火焰又开始燃烧,一把握住那只手,低唤道:“凝……”
秦若凝双靥若霞,浅笑道:“殿下该休息一会儿,当心伤身。”
沐论思说:“凝就是不停我的话,我说过很多遍,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
相拥一会儿,秦若凝突然问:“论思,你打算归还平阳王府的爵位?”
沐论思轻轻一拧秦若凝的粉腮,温柔地问:“凝还关心这个?”
这些本不该妇人关注的事。秦若凝的话,充满僭越,然而沐论思毫不生气,甚至还有一丝得意。这就是他希望的——秦若凝不需要跟他有任何隔阂,秦若凝在他身边的唯一规矩,就是不需要任何规矩。
秦若凝秀眉微颦,说:“我倒是听潇铭提起过,平阳王潇云琪兄妹,也是帮助他的。至于怎么帮助法,我不太清楚。当然,论思,你宽仁大度,不会计较这些。”
……
谁也想不到,沐论思对南淮余绪的处理方式,为何会突然严苛起来。无数案件被重审,原本被认为无辜的人,重被套上罪名。
原平阳王府满门流放。
甚至讨伐逆贼有功的豫阳王府,也因说不清的疑点,被褫夺封号而囚禁,听候发落。
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汝宁王府中,秦若凝与沐论思携手游园,秦若凝突然问:“论思,我听父皇老是念叨‘小诺诺’,‘小诺诺’是谁?”
沐论思啼笑皆非:“你听说过明县的清源阁吗?‘小诺诺’,是清源阁里女扮男装的大夫泓诺。父皇落难时,她倒救过父皇。可惜现在清源阁早关门大吉,泓大夫也不知去向。”
秦若凝听得心里直抖。
清源阁的大夫泓诺?
她当然记得,自己曾与清源阁发生的冲突。她的侍卫,曾在那大院门口,与一个龙章凤姿的男子对打过。
依照现在的情形推断,那龙章凤姿的男子,莫非就是被泓诺救的白帝沐梓晟?当然,那男子与沐梓晟的长相不太相符,但这世间不是还有易容术吗?
自己竟一时冲动,打了九五之尊?
幸亏沐梓晟神智不轻,并没认出自己。
捏一把汗之后,再一想清源阁,秦若凝又忍不住咬牙。
那嚣张的清源阁,还与自己有一箭之仇。现在他们翻身成了救皇帝的大功臣、大恩人。他们失踪了倒还好,若有朝一日,真找回他们,难道还让他们骑自己头上去?
秦若凝咬咬牙,突然紧紧一拉沐论思的手腕,脸色便有几分发白。
沐论思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声问:“凝,凝你怎么了?生病了?我这就去唤大夫。”
秦若凝却缓缓摇头,小声说:“论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你一说清源阁救了父皇,我就不禁想到那些事。”
沐论思好奇地问:“哦?”
于是,秦若凝认真地解释起来:“有一次,我因仰慕清源阁的名声,特地去拜访。谁知那日清源阁打烊,我便找到泓大夫家中,恰巧院门没关紧,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像是说,邺华山庄雇他们做事,万一邺华山庄要杀人灭口,可怎么办好。”
沐论思的脸上,顿时布下一片阴影,反问:“邺华山庄雇他们做事?”
秦若凝思考一阵,压低声音说:“论思,你说就一个大夫,又没手脚功夫,哪来的本事救父皇?我在想,在想……”
她紧咬下唇,开始犹豫。
沐论思紧追着问:“你在想什么?”
秦若凝再狠狠一咬牙,说:“我在想,是不是邺华山庄的人擒了父皇,但又生疑,因不知父皇是什么来头,怕杀了会惹大祸。因此为掩人耳目,将父皇暂时藏在清源阁?”
顿一下,又加了一句:“当然,他们最后还是拿定主意,下了杀心。”
沐论思眸色深黑,良久,沉吟着问:“你是说,清源阁实则是邺华山庄的帮凶?”
秦若凝不说话,算作默认。
沐论思想想,却又疑惑:“可是,父皇一直说,是小诺诺救了他。对了,皇后娘娘大概也是这意思。”
秦若凝忍不住笑道:“论思,以父皇和皇后娘娘如今的神智,他们的话能全信?”
沐论思无法不再度思索。
眼看着沐论思眸中的肃杀之意越来越盛,秦若凝的语调再一压,突然提起另一件事:“论思,这么长时间,涉案的人该审的都审了,但有一人,你却迟迟未动。论思,你做事不是一直利落吗?老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沐论思的眉心一抖,半荡开冷肃的阴影
秦若凝说的“有一个人”,他怎会不知道是谁?
皇后安清凌。
根据邺华山庄和国舅府的交代,当时在明县,给白帝沐梓晟喂下一杯毒酒的,就是皇后安清凌。
但毕竟是皇后的身份,又有西楚帝的关系,沐论思再有魄力,也不敢擅自审理,只能等沐梓晟恢复神智后再说。
此时被秦若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