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王后或王妃,没有王上手谕,都不能轻易出宫,但越歌这位王后毕竟特别,宫门里外,来去自如,只要她开心,殷王根本不可能囚着她在宫里。
所以越歌换了身常服,带了两个心腹丫头以及卢辞,便直往王轻候府上来。
走到大门前,丫头刚要上去敲门,她却止住,自己轻手轻脚地探进身去,打量着这个近来甚是有名的王公子府。
院子不大,但干净整洁,院中一棵高大的海棠树花开正艳,府上下人不多,连她进来了都未曾查觉。
“唉呀公子,都叫你不要插手了,你看,烧糊了吧,走开走开。”院子深处传来花漫时的埋怨声,王后让下人在原地等着,自己循着声音往里走。
走得近了闻到一阵焦糖甜香味,又听得王轻候笑嘻嘻的声音:“这糖汁儿就得烧出焦味来,这样才香,心肝儿,等下你就能吃到本公子的拿手好菜了。”
又听见方觉浅满是不信的声音:“真的假的,王轻候你会煮菜吗?”
“小瞧我了不是?想当初我长个儿的时候半夜老是肚子饿,就跑去厨房找冷饭吃,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就开始自己学着烧菜,这糖醋小排是我的绝技!”
“是是是,是绝技,绝到我跟你这么久也没吃到过,公子你真是偏心死了。”花漫时嗔笑轻骂。
“今儿不就能让你尝到了嘛,真是话多,阿浅来试试这个汁儿,我最喜欢这个糖汁儿了,甜而不腻,浓浓一口甜到心里去。”
……
他拿小勺舀了一勺,小心地吹凉些,递到方觉浅嘴边。
方觉浅试了一口,的确好味道,不由得眉眼都展开:“不错啊。”
王轻候得意:“我还能骗你不成?”
“呀,王后娘娘,您怎么来了?”花漫时抬头看到窗子外站个人,忙扔了手里的一把菜叶子,赶出去行礼。
“免了免了,我只是来随意看看,想不到王公子不止上得厅堂,还能下得厨房呀。”越歌摆手走进来,让三人起身不必行礼,漂亮的眸子一转,又看向方觉浅:“方姑娘当真好福气,好像凤台城的好男儿,个个都要为你折腰呢。”
方觉浅见识过这位王后的厉害,虽她此时说话间倒是亲和温柔的样子,但方觉浅也半点不敢轻心,只道:“王后娘娘过奖,不过王轻候一时兴起罢了。”
“我哥以前也经常给我做吃的,小时候我嘴刁偏食,这也不吃那也不爱,但只要是我哥做的菜,我都能吃得干干净净的,不喜欢也能咽下去。”越歌拿着锅铲翻了翻锅里煎着的小排骨,似笑非笑:“已经很多年没吃到过我哥给我烧的菜了。”tqr1
“宫中尽藏天下美味,王后娘娘想吃什么都有,越公子自不必担心了。”王轻候将小排盛出来,淋上汁儿,又摆了两根香菜当点缀,焦黄的排骨配上青绿的香菜,颜色喜人得很,看着便让人食欲大振。
“王公子真会说话,但以王公子之智,怎会不知道,同样的一道菜,不同的人做出来,吃到口中,舌尖上尝到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比方这糖醋小排,若是换个人来给方姑娘做,便少了那份心意,我说得对不对?”越歌抬眸睨了王轻候一眼。
“王后娘娘所言甚是。”王轻候轻笑着揽了揽方觉浅的腰,方觉浅腰一僵,连背都挺得直直的。
“听闻长公主极喜欢来我这里,不知……是不是王公子也时常下厨给她做美食呢?”越歌意味深长地看着王轻候搭在方觉浅腰间的手。
“娘娘误会,长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会如我家阿浅一般贪这些吃食?”
“照王公子这话说来,长公主来你这里,是另有所图了?”
“不敢隐瞒王后,长公主爱极了我府上那株海棠树,常来树下坐着喝茶,正巧河间城质子安归来擅制油伞,长公主也喜欢这风雅之事,两人常有来往,便常来我府上坐,至于我嘛,顶多是沾了那株海棠树的光,得以有幸见时常见到长公主。”
卢辞的信王轻候是看到了的,本来他是想着把越清古,长公主,安归来等人全都叫过来的,但想了想,以王后的眼力,这样做太过明显,反而会被她看穿自己是早做了准备,那样说不得要暴露卢辞,不如顺其自然更好些。
他答话滴水不漏,将所有重点全部模糊,越歌从他这里听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便拉起方觉浅的手,甜甜地笑道:“既然王公子有心要为方姑娘做一顿丰盛的美食,那不如方姑娘来陪我聊天吧,跟我讲一讲凤台城有趣的事好不好?”
她的手柔软且温柔,不比方觉浅的手指冰凉得像是常年摸冰一般。
“好,但听王后吩咐。”方觉浅应道。
越歌像个小孩子般挽起方觉浅的手,着人在海棠树下置了桌椅,她也想看看,这株海棠树下,有何不同处。
“这还真是块风水宝地,殷安以前从来糊涂,什么事都不懂,我这个做王嫂的没少替她忧心,想不到她来这树下一坐,便能明白为天下百姓祈福了,方姑娘,莫不是你这院中种的是一棵菩提树,助人明悟?”
越歌蜷着身子坐在宽大的椅子里,飘逸的裙摆逶迤及地,明亮的黑眸轻飘飘地看着方觉浅。
她以为方觉浅不比王轻候,以为方觉浅只是个脾性古怪的怪胎,心思不可能有王轻候那样缜密无疏,她能从方觉浅这里可以旁敲侧击出更多的有用的东西。
她以为而已。
方觉浅坐在椅上,泡了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