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候绕出假山,走过去双手轻按在方觉浅肩上捏了捏,两人看上去亲密无间,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
他笑说:“王后不如就在寒舍用过午膳吧,虽不及宫中御厨手艺精湛,但也是些难得一尝的南方小菜,王后您权当尝个新鲜如何?”
“王公子有邀,我自然乐意了,就是不知,方姑娘介不介意我用掉王公子特意给你准备的小菜呢?”王后看着方觉浅问道。
做戏做全套,方觉浅懂的,于是她不得不抬起手反握住王轻候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笑得“温柔”,“府上做这些小菜容易,哪里会介意,王后喜欢就好。”
“两位还真是让人羡慕,这样一看,我哥哥越加没机会了呢。”王后这话,也听不出是个真心还是假意。
反正方觉浅就顺着说:“越公子人才兼备,好女子趋之若鹜,王后就不要开民女玩笑了。”
方觉浅席间没吃好,那糖醋小排自是好味道的,只不过王后一个人就差不多干掉了大半碟子,她倒也不是真的爱吃,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所以吃得死撑也不肯给方觉浅。
于是方觉浅不得不在饭后抱着一堆点心坐在台阶上,看着一行下人吆喝着挖着院子里的海棠树。
王后说,这海棠树开得这样好,她看着很是喜欢,不知王公子可否送她。
王轻候能说不?
得,王后她心里头有不舒服不痛快,非要发泄找事儿折腾人,由着她折腾去,一棵海棠树而已。
“你说她是因为喜欢这海棠树,还是因为这海棠树下明悟了一位长公主,所以生恨?”王轻候陪着方觉浅坐在台阶上,吃着她抱在怀里的点心。
“怎么着都好,以后长公来我们府上,是看不到海棠花了。”方觉浅嘴里咬着杏仁酥,说话含含糊糊。
“是可惜了,这棵花树我很喜欢的。”王轻候笑道。
“喜欢?你答应王后挖树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有犹豫,看不出你喜欢。”方觉浅道。
“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王轻候懒笑,反手支着身子,半斜着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叹道:“总觉得以后,这院子就太空了。”
“你临时起意要突然做饭,是为了给王后看的吧?”方觉浅问道。
“对啊,我打听过,以前她经常越清古两人一起下厨煮菜,但自打她进了凤台城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得勾起她的伤心事才行啊。”王轻候笑得凉薄无情,“不做好铺垫,你怎么好拉越清古出场?”
方觉浅嚼了嚼嘴里的杏仁酥,有些奇怪的感受,具体形容不上来,但那感受不算美好。
“可是你的糖醋小排做得挺好吃的。”
方觉浅说完这话,放下点心,帮着下人把那棵海棠树抬出来,根深叶茂的一棵树,换个地方却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不开心也不知道说,蠢东西。”王轻候望着她背影摇头笑。
“小公子,刚听阴艳来信,越清古进宫了,是王后召他去的。”花漫时跑过说道。
王轻候身子一动不动,依旧大大方方望着方觉浅,“嗯”了一声,慢声道:“意料之中。”
“我们没有跟越清古通过气,他会不会说漏嘴?”花漫时担忧道,“王后也真是心思缜密,怕就是为了不给我们对口风的机会和时间,才立刻将越公子叫进宫去。”
“怕什么,在昭月居的时候,阿浅就跟他摊过牌了,既然指望着我们拯救他那已然迷茫了的妹妹,就得付出一些相应的酬劳,这不是很公平么?”昭月居的事,抉月自不会瞒着王轻候,王轻候知道越清古的想法也并不奇怪。
“话虽如此,我担心的是越清古始终对她狠不下心来,对我们不利。”花漫时叹声气。
“谁要他狠心了,要的就是他犹豫不决,痛苦为难,不这样,怎么跟王后好好搭台,等我唱戏啊?”王轻候坐起来,挽起袖子,对着前方喊道:“我也来帮忙,这树太粗了,挺沉的。”
花漫时惊讶地看着他:“哦哟,这还是我家小公子么,以前叫你拿个碗你都能哼哼半天的,居然主动干起这粗活儿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越清古在宫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直在跟王后说话,出宫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送海棠树进去的宫人,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王轻候府上的树。
他望着那棵高大的海棠树被抬往越歌的宫殿里,恍然间有些失神,像是见到了小时候的越歌,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自己带着她去野外放风筝,过了没多久,她踮着脚尖指着一棵海棠树:“哥哥,哥哥,我的风筝飞到树上面去了。”
“哥帮你拿下来。”
“哥,风筝停在上面很好看,不如我们把海棠树带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好,歌儿喜欢,那就带回家。”
小时候,只要她喜欢,什么都给她。
长大了,却不行了啊。
等他再到王轻候府上,王轻候正着人将树坑挖开挖大,干脆挖个小池塘出来,养几株莲花,再放几条锦鲤,等到彻底入夏了看着也舒心。
见到越清古时,王轻候打招呼:“今日可没海棠花赏。”
“将一切都甩到我头上,是你的主意还是方姑娘的主意?”越清古站在门口不进来,艳红的衣服也像是蔫蔫的,他整个人都透着颓废之感,莫名脆弱,看着让人心疼。
“是,我们的,主意。”王轻候将“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笑道:“怎么,不乐意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