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神谕>第三百零八章 我们扯平了

在王轻候伙同越歌构陷殷九思,导致殷九思被挖心而死这件事上,任何理由,任何人,都无法替他开脱。

他就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

他彻底断去了殷朝,最后一根脊梁。

再要说他忠心于殷朝,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于是他吃方觉浅这一刀,罪有应得,理所当然。

他甚至将身体往前靠了靠,让玉枭刺入他身体更深一些,哪怕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于事无补,不可能挽救得了他刚刚才与方觉浅修复好的关系,也不可能让一切回到起点,重新来过。

而他从未想过,要重新来过。

他是痛苦的,但他没有半点后悔。

他做下这样的事,是为人不齿,是丧尽天良,是人人得而诛之,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

总是要有人做的,总是要有人让这个世界黑得更彻底,谁来都一样,是他又何妨?

他依旧可以对着上天说一句,他无愧于心。

但他唯一过不去的坎,只是方觉浅对他的失望,那种彻底的,决裂般的失望。

那是比他体内的玉枭,更能刺痛他的东西。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解释。”难得一见地,王轻候有些哀意地,低声下气地,恳求着方觉浅。

方觉浅笑起来,笑得明媚,贴近了王轻候的面颊:“我连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王轻候紧抿了双唇,再不发声。

“王宫重地,还请方姑娘与王公子自重,屠戮之事,不得再行,血溅宫廷,已是重罪,你等二人,出宫去吧。”突然,殷安的声音木然地传来。

她若有能力,不会放过王轻候,甚至不会放过她王兄以及王后,可是突然之间殷安发现,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她谁也对付不了,谁也杀不了,她根本就是一个无用之人,不能为她死去的叔父,做任何事。

殷王看着跌坐在地,神色悲怆的殷安,有许多的话,无从说起,只唤了一声:“小安……”

“王上,小安死了。”殷安抬起眼,憎恨地望着殷王。

殷王眉峰蹙紧,心痛难忍。

方觉浅抽出在王轻候体内的刀子,捡起那颗殷九思的心脏,放回殷九思身体时,跪在他面前,端端正正行了大礼,眼眶疼得厉害,就像是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咬来咬去,可是她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是怎么出的宫,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场雪下得没完没了,令人厌烦透顶。

王轻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伤口流出的血,滴滴点点连成线,沿了一路。

他望着她单薄又决然的背影,嗓间如大火灼过,字字句句都嘶哑干涩,“你听我解释,可以吗?”

王轻候向来不屑于向谁解释什么的,这是他第二次,求方觉浅停下来,听一听他的肺腑之言,听一听他的不得已而为之。

“我以前,有一些羡慕月芷兰,她有一个宠她疼她的母亲,虽然她的母亲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也有一些羡慕你,有两个亲如手足的兄弟,有一个关心你的父亲,我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我想亲情这种东西,应该是非常非常珍贵的。后来九思前辈对我很好,隐隐间,我也像对一个长辈那样对他,我承认,我是想从他那里找一些我本不可能拥有的温情。”

“但是王轻候,你剥夺了它。”

“你恨我害死了你的兄长,我谢谢你曾经放下,选择宽恕,但如今,请你捡起对我的恨意吧,也让我可以正大光明,毫无歉疚地恨你。”

“王轻候,我们扯平了。”

她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王轻候倒在了冰天雪地里,大滩大滩的鲜血铺在他身下,如墨青丝倾泄如瀑,脸色苍白失血的他望着迷人眼的漫天飞雪,天旋地转间,他心想着,哪里扯得平?

我放下了的东西,哪里能捡起来?

我捡起了的东西,又哪里放得下?

阿浅啊阿浅,世人道我王轻候忘恩负义,薄情寡恩,可我哪及你半点狠心?

后来是抉月找到了王轻候,把他背回了昭月居,一路上王轻候一言不发,抉月不得不叹气:“所以你来找我喝酒,跟我说话,说要去神殿找阿浅,是害怕吧?”

“小公子你害怕这样的结局,所以想提前去找她,看着她,囚住她,同样也是因为害怕,所以这件事半点风声也没人让她知道,因为你早就清楚,她不可能会原谅你的。”

“小公子,你真的以为,方姑娘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吗?她明白的,她只是不能接受。所以你声声哀求的解释,她不想听,她怕自己心软罢了。”

抉月慢步行着,踩得积雪咯吱作响,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望着前路,似是可笑又是可怜地说:“所以别挣扎了,小公子,世间不会有人真的理解你的。”

“越清古说,我这种人,最终只会落得孤独一生,死了都没人送葬的下场,遇到她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害怕孤独,我以为那有什么可怕的,我享受孤独,我自己理解自己就够了,要什么旁人在乎。遇到她之后,我再也不想孤独一人,天堂人间或地狱,我都想她陪着我,我又害怕她陪着我,抉月,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爱她?”

“我信,但小公子,你这样的人,是给不起爱的,那是你不可求之物。”

“给不起,不可求……”王轻候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尽是苍凉,“真他妈自作孽,活该啊。”

杀一个有仇之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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