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打这一车马的主意,要是冒出几个山贼,几个刺客,那可就好玩了,这里面的人,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抄了他们老家打得他们屁股开花。
眼看着马上要进入凤台城,宁知闲使坏般地问方觉浅:“你要不要去看看你那位抉月公子?”
“不去了。”方觉浅摇头。
“为什么呀,故友相见,不应该是件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能不能别整天想着折腾人?”方觉浅叹着气,一把年纪了,怎么这到底折腾的劲儿,比年轻人还强。
“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嘛,真是的。”宁知闲气一声,又不怕惹事的问:“怕他难过啊?”
方觉浅懒得搭理她,坐在马车一角闭目养神去了。
是的,怕他难过。
他曾以为,自己去了朔方城,远离了凤台城那等是非之地,该是要过得好的,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波折,事实却叫人心伤。
他也曾说,如果真有什么委屈了,可以回去找他,他会一直在那里等着自己,不论何时,只要方觉浅回去,他都会张开双臂迎着她。
也许还会备上一桌她喜欢吃的小菜,准备许多有趣的故事,陪她散心。
但是这样对他公平吗?
凭什么在自己好的时候不曾想想过他,而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就去麻烦他?
既未曾同甘,又有何资格只跟他共苦?
去见他,除了让他为自己担心难过,还能有什么?
方觉浅不愿意做这样的人,不愿意做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那种人。
宁知闲看着叹叹气,道:“你什么都好,人也漂亮脑子也好使,就是特别轴,我说你这么轴你自己不累么?”
“前辈这话说得是,方姑娘什么好,就是这点不好。”越清古也附和道。
“可我觉得方姐姐这样没错,多好啊,谁说女孩子受了委屈就一定要找人哭找人说了,就不能自己变得强大了,然后解决这些委屈吗?是吧,方姐姐?”李南泠坐到方觉浅身边,挽着她胳膊笑着道。
方觉浅拍了拍她手背,是,她说得对,谁说一定要找人哭,找人说呢?
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委屈,就该由自己去消化,去承受的,不可累及旁人。
但抉月不这么想。
抉月愿意受累,愿意成为她倾诉的对象,愿意对她好且不求任何回报。
于是他站在官道中间,月白色的袍子在一片绿荫里像是不沾人世尘埃般的出尘。
“何人挡道?”青妩娇喝一声。
“凤台城,抉月。”抉月笑意温和。
方觉浅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睁开,打开马车门望着他。
他温和的笑意中便多了柔情,不再客套生硬。
“好久不见了,方姑娘。”他对她说。
“你……你怎么来了?”方觉浅问他。
“前方有一个亭子,我备了些小酒,你要不要过来与我坐坐?”抉月说着向她伸出手。
“哦哟,这感人得呢,要我说,小丫头,你不如从了这抉月吧,我瞧着他王轻侯好。”宁知闲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劲儿撺掇。
“想必这位便是巫族族长了,抉月有礼。”抉月拱手问好。
“客气,你这小辈倒是比王轻侯合我心意。”宁知闲说着眼珠子一转,拍了一掌在方觉浅后背上,正好让她跳出去:“就把她借给你两个时辰,我也正好歇歇。”
方觉浅停落在抉月跟前,想了许久的话,抉月都只静静等着她说。
她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笑了笑:“你何必如此?”
“你与小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便猜到你不愿意见我,只能打听你的踪迹,在此处等你。”他说着顿了顿,补了一句:“小公子也希望我来找你说说话,他说,你只听得进我说的话,这样一想,我还挺荣幸。”
两人在前方小亭里坐下,亭子是上荒废的破旧之地,但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石桌上还放了一束小花,显然是抉月精心装点过的。
他给方觉浅倒了一杯酒:“试试看,看看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味道。”
方觉浅只是一闻便知:“琼酥酒,自然记得。”
“我带不少过来,你只管喝够。”
“你不问问,我与王轻侯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不想说,肯定有你不想说的原因,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逼迫你,喝酒就好。”抉月还是那个抉月,不愿意让方觉浅有半点委屈,半分难过的抉月。
抉月果然准备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也准备了一桌小菜,静静地陪着她喝酒,聊天,说着动人的话逗她开心,还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不必挂心。
“可是王后跟长公主,只怕没少刁难你吧?”
“她们又能拿我如何呢?神殿鼎盛之时都惧我三分,更何况她们?”抉月笑着道:“我可是很强大的哦。”
“对啊,你强大又温柔,抉月,你真的太好太好了。”
“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也只有温柔,才能照顾那个人,这不过是应该的。”抉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在朔方城,怕是吃了不少新鲜菜式吧,很多都是凤台城没有的。”
“对,吃了清炒花甲,香辣蟹,酱爆鱿鱼,还有虾粥。”
“嗯,都是小公子的拿手菜。”
“这你也知道?”
“他以前在凤台醋排骨,是因为没有别的食材合他胃口,所以懒得做,我当然知道他会煮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