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城的大小姐李南泠,说要替她父亲扛起宁水城重任,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开始出入书房,旁听政事,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巾帼英雄,起步太晚,她需要付出远超常人百倍的努力,才能追得上。
这些天的她也渐渐不怎么嬉笑胡闹了,成熟了不少,稳重了不少,泪珠子也不再随便地掉。
只是在送方觉浅他们离去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拉着方觉浅的手:“方姐姐,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有机会我肯定会来看你。”方觉浅拍拍她肉嘟嘟的脸颊,“别哭。”
“那我们拉勾,约好了你一定要回来看我。”李南泠抽抽答答地勾出小指头。
方觉浅与她拉了拉手指,笑道:“这是姑娘家们都喜欢的约定方式么?”——我的姑娘你也是姑娘家诶,不要总是忘了这件事好吗!
“是呀,方姐姐以后要是跟人有约定,也拉拉手指头,这样就是约好了,不可以反悔的。”李南泠一本正地经地说着。
越清古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听着李南泠幼稚的话语,笑着摇头,这依旧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要怎么肩负一城重任?
宁水城李候后来跟越清古又谈过两次,说小女胡闹,越清古且不能当真,那是事关宁水城未来的大事,不能儿戏。
但越清古只是摇头。
他想,在以后他可以暗中帮助李南泠,想来凭着越城的力量,要保得宁水城安宁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明面上,他不能再给李南泠半点希望。
就让小姑娘死心绝望吧,好姑娘当配好人家,人渣与才配极品,他生来不安份,就别跟王轻侯似的,把姑娘家的一片真心糟蹋利用了。
小人渣和大人渣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个有所底线,一个从无下限。
宁知闲好像特别闲,闲得无聊的那种闲,方觉浅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点也不操心巫族的事,也不关心清陵城如今怎么样,方觉浅要去越城,她就跟去了越城。
一路上没事撩拨下方觉浅,惹得方觉浅好几次要大打出手,没事挥着凝寒气一下剑雪,气得剑雪好几次要跟她拼老命。
反正就是一路上她从没安生过,可着劲儿地折腾人。
就是她险些没看住她那两个侍女,青妩和碧媚,这两小姑娘在越清古这个老油条的甜言蜜语攻势下,险些没把持住,纷纷要以身相许。
宁知闲气得提着越清古就骂:“你不是喜欢方家那丫头吗你,你怎么还到处拈花惹草!”
“一枝独秀不是春啊,前辈。”越清古耳朵让她拧得通红,还是嬉皮笑脸。
“我打到你叫春!”宁知闲拎着越清古就是一顿揍,可是心疼坏了青妩和碧媚。
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嬉嬉笑笑,方觉浅满耳朵充斥着的都是越清古和宁知闲的叽叽喳喳声,吵得她根本没时间想其他事,也没机会想王轻侯如今怎样。
就连剑雪都说,方姑娘在这段日子里笑得多了,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然后一直到了越城城门外,按着普通马驹的速度,他们从宁水城到越城,得花上一月余的时间,但以凌雪飞驹神速,十日足矣。
越城对越清古这位公子的归来,似乎有点不太欢迎,城门紧闭,也没几个人迎着。
越清古轻轻拧了下眉,走下马车,道:“打开城门。”
“公子,候爷有令,公子入城可以,但……她不行。”接迎在此的下人弯身行礼。
她是谁?
方觉浅。
宁知闲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我说你这么讨人嫌啊,走到哪儿都被人嫌弃?”
方觉浅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但越清古却不笑了。
他敛起了平日里的浪荡不羁,肃正着脸色,寒意逼人,就连他身上那身红衣都不再热烈如火,像是裹了冰霜:“候爷有令?是候爷有令,还是王后有令!”
下人浑身一冷,低头请罪:“公子,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你回去跟我父候说,今日这城门,要么她与我共进,要么,我这一辈子也懒得进了。”
“公子!”
“滚!”
“你好大的出息!”城门打开,越城诸候越彻怒容满面,脸色铁青地走出来,盯着越清古。
“父候这刁难姿态是给谁看呢?越城之中神殿无数,神殿神使前来你有什么资格阴拦?”越清古不知死活地挑衅着他父亲的威严。
“孽障!”越彻个子不高,比越清古矮上许多,也不富态,是个干瘦的老头儿,他手指着地,怒喝一声:“给我跪下!”
越清古这么大个人了,哪里丢得起这样的面子,便僵着不肯动,冷冷地望着他父亲。
比不得朔方城王家一家人,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融洽和谐,在越城越家,越彻是个极为严厉的长辈,鲜少对越清古有什么夸奖,也不会有过多溺爱,这里像极了大多数的贵族世家,长者威严总是不可挑衅,小辈需得处处谨慎。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不爱越清古,只是大概过份期待他成材,期待有朝一日他能挑起越城大梁,所以对他备加严苛。
得着越清古这天生懒散放纵的性子,处处惹得越候生气,失望,
方觉浅眼见着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因自己而起,下了马车,走到越彻面前点头算是问安:“越大人。”
“不知神使来我越城有何贵干?”越彻面子上的客套作足,但语气摆明了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