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很快,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甚至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人反而要慢下来。
慢下来,沉下来,稳下来,在汹涌急流中,找回那颗被快速变化而冲击得有些昏沉的,沉静的大脑。
否则以若快对快,只会被对方牵着走,来不及作多想,就陷入真正的死境。
比如,慢下来,吃一顿美味又丰盛的火锅。
火锅汤汩汩,翻动着可爱的水泡泡,抛洒出让人食欲大涨的香味。
王轻侯修长如玉的手指不辞辛苦,为方觉浅剔着鸡翅骨,又替她拌着酱料,半勺碎蒜几滴香油,再佐点切得细细碎碎的葱花。
殷王一边下着菜,一边看着王轻侯这自然而然的动作,也只是笑了笑:“王公子你似乎并不焦虑着急?”“急什么?急,你就会把北境吐出来?”王轻侯擦着手指,隔着氤氲的热气,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笑色:“这北境就像你吃下肚子里的菜一样,你早就嚼烂了落了肚,我就算把你打到呕吐,让你吐出来,
也是一滩烂泥,要之无用,看着恶心。”
“王公子你说话,依旧还是这么能嗝应人啊。”殷王也不动气,由着王轻侯满嘴粗俗之语。
“我初到凤台城时,你摸不清我的路数,派神墟的人来试探过我,本来,是想让我也加入神墟吧,就像我二哥那样?”王轻侯捞了一筷子青菜,细嚼慢咽地。
“的确,不过你的路子实在太野了,后来寡人就放弃了。”开诚布公还是有大大的好处的,至少这谈话间再没了什么遮掩,大家多磊落。
“对,要不是我路子野,险些就着了你的道儿了。”王轻侯笑道,“问个问题您别生气,我那会儿,要是路子再野一点,用点儿美男计啊什么的,把王后睡了,你会杀了我吗?”
“会,寡人的东西,哪怕寡人吐出来不要了的鸡骨头,旁人也不得觊觎半分。”殷王听着王轻侯这大逆不道的话,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事实。
“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窃王之物者该当死罪嘛。”王轻侯一乐,“可这眼见着,我窃了你们殷朝一半儿的疆土,你准备怎么收拾我?”
“那要看你对寡人还有什么用处。”“毫无用处啊。”王轻侯笑说,“打从我进这凤台城起,我就说过神墟那地儿就是个神经病,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会相信那套鬼话,凭着一个神墟就想对付神殿?杀几个神殿的神使就能撼动他们?我二哥那绝
对是脑子抽了风,才会被你们诓进去,然后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我骂过他的愚蠢,恨过他的不负责任,我甚至说他不知死活。”
“但我现在挺敬佩他。”
“哦?”殷王不解。
“他为自己的理想而死,虽死无怨,这份豪情,值得我敬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赞同他做的事,也不意味着,我会称他一声聪明。”
“看来你绕了半天,要是说重点了?”殷王看了旁边专心吃鸡的方觉浅一眼,看来方觉浅这是要把主场交给王轻侯了。
王轻侯手脚麻利地从火锅里捞起刚放下去没多久的鸭肠,放进方觉浅碗里,嘴上也没闲着:“若我不猜错,殷王你并不想摧毁神殿。”
“何以见得?”殷王问道。“如果你真的要想让神殿消亡,以你的能力,你不会让神墟只有如此之小的规模。也许是在你坐上王位之后,发现你虽为殷朝君主,却并没有太多实权,一切都掌握在神殿手中,甚至,殷朝处处受神殿约束
,从本质上来讲,殷朝已是神殿手中的提线木偶,如同傀儡。”
殷王没打断王轻侯的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而你作为一个心有宏图的王,更是殷九思前辈座下弟子,深知如果在那时,你与神殿硬碰硬币,下场只会凄惨,神殿万古长青,就算没了殷朝,他们还可以扶起另一个天子家,改朝换代于他们来说,如同
常事,你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你不能亡了殷朝。”“于是你开始了伪装,装作一个无能昏庸的君王,沉迷美色,仍由奸佞当道,却毫不担心这会不会加速殷朝的衰败,因为你很清楚,神殿喜欢这样的殷王,更喜欢这样的殷朝。这样一个对他们毫无威胁,随
意拿捏的政权,上哪里找?他们,会保证殷朝不被推翻,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也好。”
“简单来说,你借着神殿,掩护了殷朝。”“接下来,你就要趁着神殿放松对殷朝的警备之际,一点点夺取神殿,不止要拿回殷朝的掌控权,你还要得到神殿的话语权。所以,你让你自己,与殷安都成为了神殿的大祭司,表面上看着是你们懦弱无能
,对神殿毕恭毕敬,甘作奉神之人,以示忠诚和尊敬。实际上,是在为你后来的计划做准备和铺垫。”“后来的故事就是我们的经历了,早期我在凤台城,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神殿身上,一门心思跟他们作对,朔方城也是如此,我们绞尽着脑汁要把神殿连根拔起,对殷朝并未过多关注,因为我们也
觉得,殷朝不足为患。”“你便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不停地消耗着神殿,你清楚我们很难把神殿一次性赶尽杀绝,只能慢慢来。直到今时今日,神殿终于被我们逼上了绝路,不得不去找殷朝寻求最后的希望,这个时候,殷王你就
理所当然,顺心如意,得偿所愿地,拿下了神殿。”“你如果是想推翻神殿,不会暴露得这么早,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