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浅歪着小脑袋,仔仔细细地看着王轻候眉目,虽然抉月公子真的很好看很好看,但是不知为何,那样好看的抉月站在王轻候身边时,光彩总会暗上三分。
她看着比抉月公子还要好看上三分的王轻候,看着他眼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怒骂色,琥珀色的眸子天生带着疏离感,今日还有些沉凝和执着。
她点点头,说:“信。”
然后她坐在窗子上,轻咬着下唇笑意微生,王轻候倒是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带着风情,哪怕眼中不含情,笑看着一个人时,也似深情,再着一点眼角朱砂痣,当真撩人。
王轻候这位风月老手,竟也被看得心中一动,似心间有什么事物突然萌生,快到他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
她背对着流光溢彩的繁华街道,轻飘飘地倒下去,像是一只在暗夜中藏身的雨燕,滑进了风中,失去了行踪,不知去向。
王轻候下意识想伸手去拉她,却只碰到她一角衣袍。
他眼中浮起清和浅淡的笑意。
能使方觉浅那样轻笑的事情从来只有一个,而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似只雨燕滑入风中的她,踢踏着轻快的步子,纤长手指拂过沿街五颜六色的灯笼,哪一家的茶楼下里有优伶咿咿呀呀婉转唱曲,她听着吹起了口哨,心情好得像是出笼的鸟儿,振一振洁白的羽翼遨游梦境。
再擦亮了双刀。
一刀劈入孟府。
“各位好,来场狂欢吧。”
监视着孟书君的神卫们并未来得及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只见血光,嗜血成狂的小阿浅挥舞着死神的镰刀,临死前的哀嚎是一发入魂的癫狂乐章。
孟公子府上的琵琶声骤停,隐隐约约传出来秋痕担忧的声音:“越公子,她一个人怕是双拳难敌四腿,你不去帮帮她吗?”
红衣如火的越清古悠悠品酒:“你的琵琶曲儿难得一听,怎好断了?再者说,方姑娘要杀人,你不该奏个好曲儿替她应景?”tqr1
只是越清古狭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孟府大门处,她脸上敷了黑色的面纱,连着她眼角的泪痣都遮去,只看得见她双眼中跳动着的炙热的杀意,灼人得很,灼得人心口都发疼。
被她杀得节节败退的神卫退进了院子里,她倒提着滴血的双刀依旧步伐轻快,口哨声还是吹着那只从优伶里听来的曲子,她快活得很。
然后她望了一眼正堂里正悠悠喝酒的越清古,眼一弯,弯出笑意。
刀柄在她手中一旋,她破开闻声赶来的孟府下人,一刀刺向坐在首位的孟书君!
越清古眼疾手快杯盏飞出,撞开了她的短刀。
又抽出桌上长剑,飞身而起,直直扎入她肩胛骨,鲜血顿流!
“你可真狠心。”方觉浅轻声笑说,像是未觉疼痛。
“哪里比得上王轻候?”越清古也放低了音量,在她耳边呢喃:“你可不要怪我,要怪怪他去。”
“呵……”方觉浅低笑一声,抬掌击飞了越清古,他撞倒在梁柱上,方觉浅仍是将手中的短刀稳稳送进了要逃走的孟书君后背。
“走!”秋痕将琵琶猛地砸向她脚边,止住了还要往前的她,又奔向孟书君,却对方觉浅低呼道。
“多谢。”方觉浅收回短刀入鞘,按着肩头的伤口,足尖一点,翻上屋檐,再次如风般,消失在夜色间,留下了孟府的遍地狼藉和人声喧哗,吵闹不休。
茶楼里优伶的那只曲儿还在唱,咿咿呀呀,婉转动听。
方觉浅满是鲜血的手指再次划过灯笼,留下斑驳血痕,眼前五颜六色的华彩都变得迷离恍惚,化作一道道游走的光束在她眼前,她还有些沉浸在杀戮带来的快感中,这是她能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唯一能让她体会到作为一个正常人,拥有正常的情绪是什么感受的时刻。
说来不好意思,她极是珍惜这金贵的时刻,只有这样的时刻,她似乎才能体味到生命是鲜活的,而她是个活人,并非傀儡和木桩。
唉呀,她是个小变态嘛,真是可遭人怜。
喧闹的凤台城岁宁街,每个人都在夜色下狂欢而尽情,每个人又都冷漠而残忍,无人关心一个浑血浴血的人。
精致的小姐软轿晃晃悠悠,像极了小姐们的羞涩和矜持,挪着小碎步细细碎碎地看一看人间俊俏的情郎。
软轿晃了下,那个浑身浴血的人儿被推进轿子里,扑来阵阵粉香,清香不腻人。
“阿浅!”花漫时抱住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方觉浅,手忙脚乱的拿着轿子里的软枕给她捂着伤口止血。
“嗯。”方觉浅应一声。
“你还好吗?疼不疼?伤在哪里呀?你要是疼你就告诉我。”花漫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想抱紧她又怕弄疼她,心里还在骂着小公子不是人,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这种事情怎么总是叫阿浅去做!
“这比神祭日那天受的伤轻多了,不算什么。”方觉浅伸出手指头,勾了勾花漫时耳垂上长长的耳坠子,还能笑着说话。
“你老是这样,你再这样……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哭,你哭起来很难看的。”
花漫时扁着嘴,红着眼眶,将瘫软着的方觉浅搂紧在怀里,吸吸鼻子,催了声外面的应生,赶紧回府准备药物。
又忍不住碎碎念:“你是不是傻啊你,小公子只是说做戏嘛,谁让你真的受伤了,你假装被挑破皮不就好了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