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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的声音在面具后显得格外沉闷:“你若放松些,或许还能少受些痛苦。”
楚辞不知他所言何意,只一个劲咬牙坚持,却不知气息因着疼痛早已松懈。
刺痛仿佛从骸骨中浸渗而出,啃咬着楚辞的皮肉,楚辞外表虽还完好,内里却仿佛已被啃食了个干净。
随后,那疼痛千丝万缕仿佛丝线般,竟顺着血肉汇集起来,慢慢流向楚辞心脏部位。
随着那丝线聚拢得越多,疼痛便越剧烈。
楚辞已无法分辨此时折磨自己的到底是疼痛,还是心脏被压迫的窒息感。
此时她才明白,或许放松呼吸,让自己中毒身亡,是最轻松的死法。
正头痛欲裂间,楚辞隐约听见有人小声“啊”了一声。
她勉强撑起眼皮,就见从自己身体蹿出来的一个黑点,稳稳地落在铁盘之上,沿着浸着汞水纹路到达一处孔洞,在其间沉浮。
可是心口的疼痛并未减轻,很快第二波疼痛又浸透了四肢百骸。
楚辞已没了喊疼的力气。
如此疼痛,她遭了三波。
除前一次的疼痛感分外清晰外,后面两次,或许是因为她头昏脑涨,反而疼得不算深刻了。
至铁盘下的火终熄了,楚辞已满身大汗,只能用仅有的力气,最后看一眼面前的铁盘。
那里九个孔洞中的三个已都存了黑点,安详地飘在汞水之中,仿佛一团死物。
有保镖说道:“石鼓一个,印绶一个,还有一个是之前聂远放出去的子蛊,也被她收了。”
仿佛是在解释。
男人推着轮椅上前,探头看了一眼,面具后发出一声轻轻地笑声。
他一抬手:“收起来。”
便有人拿了特制的器皿过来,将三团黑点分装起来,汞水铁盘,也一齐带出去了。
楚辞被随意丢在地上。
她觉得嘴角有些扯,轻动了动头,却发现脸挨着的地面一片粘腻。
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番,楚辞才勉强看清自己脸下还铺着一层血迹。
其实何止脸下,她全身都已被血水浸透,神志模糊间,只看到眼前一双双脚走出房门,随后,一个尖头皮鞋落在自己的眼前。
楚辞如破麻袋一般被人拎着从房间出来,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人忽然停到一处。
耳边响起铁皮盖打开的声音,随即,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铺面而来。
楚辞被丢了进去,身子撞上一堆有软有硬的东西,头顶上的铁皮盖复被盖上,遮去了唯一的光线。
预想之中的慌张并没有侵袭楚辞的神经。
是腐肉的味道。
楚辞叹一口气,没想到地下还有这样的修罗场。
身体在缓慢地恢复着。
奇瑞的人到底是算错了。
被吸出来的三个,一个印绶,两个子蛊,余下一个,还好好地在楚辞的体内。、
一个子蛊是聂远种到自己身体里的,还有一个,则是当初抓辛山晴的那个男人“送”给她的。
真没想到当初这小小的一次变故,如今竟救了她的命。
楚辞并不能搞懂为什么自己的石鼓引没有被吸出去,是因为变成金色,自动有了抗吸引的能力,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那个引来自四百年前,已经过了“有效保质期”?
楚辞自嘲般笑了一声。
手撑着将自己立起来,便有一层滑腻腻的东西附在了掌心。
楚辞都懒于处理。
甚至地底这呛人的气味,于她而言都没什么要紧了。
经历了这些,竟还让她苟活下来了,楚辞都有些觉得好笑。
好笑过后又是无尽的绝望。
大概只有在这没有旁人的环境里,楚辞才终于可以好好地释放一下心中的难过。
辛修明背叛了他们,也就是说,刘璋的位置也早已暴露了。
在自己一股脑地往敌人的陷阱里跑时,刘璋又在经历什么呢?
是安然地在家看着电视,还是早已被人绑起,再试一遍刚刚那炼狱滋味?
那种疼痛对她来说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刘璋。
又或者,自己想多了,其实刘璋还好好地等在那里?
即便知道这不可能,可是楚辞还是忍不住往这个方向猜测。
却不想越猜测,周身便越觉得累。
老徐死了,刘璋的性命也不保。
“妄你号称第一杀手,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离你而去,你要这身本事又有什么用?”
楚辞的声音平静中带着略重的鼻音。
“也对,你本就是个杀手,装什么慈悲模样?你的命从一开始便被定了,众叛亲离,永远孑然一身,这便是宿命了。不然,怎么辛修明都会背你而去?”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你活这一遭,便是来害人的,害谁不是害?”
楚辞又淡淡地哼了一声,心里升起对自己的怨恨之情。
胡思乱想了许久,楚辞周身越发觉得累。
身体拥有一定的记忆力,不用她督促,便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可是脑中的疲惫却像泰山压顶般难以摆脱。
楚辞只是踩着脚下尸骨往前走了几步,便有些走不动,索性又坐了下去。
脚下是用尸首铺成的地板,闻味道似乎只死了不足一个月。
楚辞脑内开起小差,开始猜测起奇瑞要怎么处理这漫山尸骨,耳边忽然听到几声低低的响动。
这里有活物?
这种地方,还有活物?
楚辞冷哼一声,笑道:“被丢在这种地方,你活着或死了,又有什么区别